【堰江市·市中心醫院地鐵站】
葉淨月在地鐵口站定,擡起頭望着地鐵口“堰江市中心醫院”的站牌。
這一站雖然不屬于市中心的商圈,但因為周圍坐落着市醫院和不遠處的市精神衛生中心,以及醫院周邊大大小小的私立公立的醫療機構,人流量也不小。
自從幾年前市醫院全面遷過來,周邊的配套設施幾乎跨級提升了好些個檔次。
醫院旁邊的步行商業街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商戶入駐,但除了飯店,步行街多是藥店和一些賣生活用品的店,鮮少見到諸如高端服裝店、金銀首飾一類的。
葉淨月望向步行街的方向思量着。不過這也是常理,誰家珠寶店開在醫院旁邊——還是得以民生為主。
想到這裡葉淨月覺得合理了些,望着步行街那邊攢動的人頭,他走進了地鐵站。
自從離開省醫科大,他好像就沒怎麼坐過地鐵了。已經過了早高峰,這時候的地鐵站裡還是陸陸續續有人刷卡從閘機出來。
這一站名為堰江市中心醫院地鐵站,下車的老人比較多,三三兩兩的家屬扛着輪椅,走出閘機口立馬放下,扶着老人落座。
進到候車區人就不那麼多了。葉淨月靠邊站着靜靜地等着,打量着周圍往來的人群。
他将搭乘的堰江地鐵二号線是堰江市最長的地鐵線路,算是市區的主線路之一。從江底橫通長江,也是唯一一條可以直達淮口轄區的地鐵。
就是時間上……從這兒坐到淮口人民醫院那,少說也得倆小時。葉淨月歎了口氣,地鐵進站的提示音已經響起。
他看了看車廂裡不多不少的人,沒有在空位落座,找了個人少的角落站着。
車上的人來了又去。角落裡的葉淨月擡眼看着來往的人群,蹙眉不習慣地将口罩拉高了些。冷氣充足的車廂裡,他的鏡片上起了一層白霧。
站了好一會兒,葉淨月覺得有些頭暈,于是幹脆在車廂角落蹲了下來,戴上了耳機。
他還在聽那首瓦爾登湖。
不知過了多久聽了多少遍,地鐵上的播報聲過了多少次,葉淨月終于到達了淮口市人民醫院站。
活動着僵硬的膝蓋,葉淨月終于從角落站起來。
【淮口人民醫院】
時間還算早,葉淨月走進門診大樓在大廳裡坐下,随意浏覽着淮口人民醫院的公衆号的挂号系統。
看着些亂七八糟的科,葉淨月直接拉到最底端。一眼看到“法醫門診”在最下面的那一欄,葉淨月輕笑一聲,挂了個号。
幾乎沒有等待,剛挂了号走到學科門診部,叫号系統的大屏幕上就亮起了他的名字。随後葉淨月推開了診室的門。
“亞甯姐。”
辦公桌前的高亞甯擡起頭來,在看到葉淨月的那刻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站起來走了兩步:“小葉?你怎麼跑淮口來了?”
“羅夏說你沒良心。”葉淨月嘿嘿一笑,推着高亞甯往回走,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開始随口胡謅:“他和我說,他把你當親姐,你把他當表弟……”
“去去去,别提那個晦氣玩意兒。我就當沒這個弟弟。”高亞甯細長好看的眉毛在聽到羅夏二字一挑,方才看到小葉時臉上露出的笑意頓時消失,眉頭皺了起來。“你來淮口到底有啥事?”
“亞甯姐,那我開門見山了啊。”葉淨月斂起了笑容,正色道:“我們遇到的事兒挺麻煩的——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老家鏡城?”
高亞甯一愣,但還是答道:“鏡城啊,我媽媽老家。鏡城是個山城,空氣特别好。現在發展的也還不錯,挺适合養老……鏡城怎麼了嗎?”
“顧振東的02号實驗樣本逃出來了,他就是鏡城人。六七年前……他在那邊當出租車司機。”葉淨月的話鋒一轉,聲音冷下三分,“很可能還牽扯到葉方舟。”
聞言,高亞甯起身将診室的門關了,略有些戒備地看了一眼門口。随後湊近了葉淨月耳邊。
“我的确是鏡城長大的,不過後來高考之後我就來堰江的省醫科大上大學去了。也就過年會回我媽那看看她。你要是問六七年前的事,我也未必都清楚。”
……
聽了02的事,高亞甯沉默了。身為鏡城人,關于當時的出租車公司大頭行舟車行她确實是有所耳聞,但對司機02也的确沒什麼印象。
過了半晌,葉淨月終于擡起頭,看向一臉疑惑的高亞甯:“你不知道02?”
“我很奇怪的是,02既然确定是鏡城人,長江商會查不到也就罷了,怎麼會連市局的公安部聯網也分毫查不到?”葉淨月抱着雙臂看向高亞甯,她眉間也似有幾分愁雲。
冰冷的空氣滌蕩在法醫門診室内。盡管高亞甯來的時候就說過這裡的空氣循環系統不好——葉淨月擡起頭,此刻的中央空調的導風條卻猛烈地鼓動着。
高亞甯沉思了良久,壓低了聲音對葉淨月說:“你知道蘭唐是淮口人民醫院現在的院長吧。”
葉淨月點點頭——這便是高亞甯選擇來到淮口人民醫院的法醫門診上班的原因。
“02的事,和蘭唐肯定脫不了幹系——亞甯姐,你來的這段時間裡見過他嗎?”
高亞甯搖搖頭。自己才來不久,去見院長的事得先放一放。
“你想的沒錯,六七年前蘭唐收購了行舟車行,改名唐河車業。”高亞甯頓了頓,盡力回想着。“不過他願意收購行舟車行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葉淨月疑道:“為什麼?照他們說,當年的行舟車行不是正如日中天麼?”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那之前的不到一個月,行舟車行出事了。”
忽然她神情嚴肅了三分,“車行裡新招來的司機酒駕了,撞了一個女人。雖說這件事被壓下去,很少有人知道,但畢竟是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