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應戈還是将傅斯敏花了12元巨款的煎餅給吃完了,然後還要吐槽一句煎餅太鹹得花時間用在喝水上。
對此,傅斯敏暗自決定以後再也不什麼都給她帶一份了,自己白吃白喝白拿應戈的就算是她應得的。
“應戈,你是不是覺得被我罵很爽啊,難道到了一種一天沒聽到就渾身難受的程度嗎?”
在應戈艱難找到停車位後,兩人下了車并肩走進市局主樓。
應戈聞言眉心一跳,也沒好氣道:“咪咪,你這叫把自己放得太高了,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你這種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的。”
傅斯敏有話從來都直說:“可是我看應隊你挺喜歡我這麼說話啊,都不是什麼好人,咱倆這種人在一起真是禍害衆生。”
應戈有了種強烈的預感,她又要說一些至少在自己心裡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了。
“可惜你沒法讓我爽,技術過硬,有點難評。”
應戈:“……”
你讓我貼個大大的實習貼紙在我剛到手的千禧年桑塔納上,行嗎?
接下來兩人走過的那一段路,她都沒再說一句話,像是真的自尊心被傷到。
由此希望傅斯敏能夠生出些許愧疚感來。
然而理想豐滿現實骨感這句話從來都不是亂說的,傅斯敏并沒有注意到她的這一點點小變化。
這會劉沛明跑過來,張嘴就跟連.珠.彈似的蹦出一堆話:“正找你呢頭兒,白飛利那孫子在工地上躲了一天,現在還是回了家,何春妍正幫我們看着他。”
兩人甚至沒機會坐下,扭頭又要跟着大部隊去抓人了。
吉利後跟着警用中巴車,在街道上風馳電擎。
車廂内空調開得很足,甚至說還有點冷。因為後座還坐了劉沛明與林淼,那個粉色的大禮袋就被委屈地塞在了副駕腳邊。
車載藍牙接通着電話,何春妍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出來。
聽着有點悶,應該是她躲在家裡哪個角落捂着手機。
“我感覺他現在有點危險,在陪琳然搭積木,不過白飛利他說自己躲在半成品樓裡躲了一晚上也想清楚了,他說中午在家裡陪我最後一段時間,然後等孩子下午放學回來吃個飯就去自首。”
傅斯敏的手還在不引人注意地扒拉那個袋子,打開防塵袋看看其他睡衣的款式。
她聞言直接輕嗤一聲:“他欺負你到這個程度了,你還願意相信他,你倆也真是真愛了。”
話筒那邊的何春妍不說話了,隻有模糊的呼吸聲。
應戈對傅斯敏說的話投來不贊成的目光,随即出聲安撫說:“沒事,何春妍你隻需要看好他就可以了,他說的做的一切都和你沒有關系。”
多年規訓下的傳統女性是很難突破這一層的,家庭社會給她的世界觀崩塌的話,她整個人也會崩潰。
何春妍又說:“沒辦法,他畢竟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不忍心他們這麼小就要面對這種事實。”
應戈打燈變道,導航的機械女聲在耳邊。
“人終究還是要學會面對的,對白飛利這種人就不能夠心軟,你越退後他刀子就捅得越疼。何春妍,你要學會對自己說‘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我覺得以你這個條件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喂軟飯也不要給硬吃的人。”
傅斯敏在一邊躺屍,聽到應戈那句“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就被逗得無聲笑了一下。
沒準過一段時間她辭職成功,應戈也可以對自己說這一句了。
不過她們也沒有在談戀愛,算不上分手。
“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你可以做到,我也能期待你能做的很好。”
何春妍的家庭富有但傳統,父親早些年辭去公務員工作成立公司創業成功,母親是名特級教師,往上數兩代人都是喝吐了墨水的讀書人,書香世家對于孩子的教育更為注重。
她就在高壓的環境下努力往上走,最終走向一早就規劃好的歸宿。
因為何春妍就是被當做完美兒媳培養的女兒,她實現了這個身份,何父何母就能真正得到那個遲到了三十多年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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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知道了白飛利家裡還有孩子在,大家都是便衣行動,各自比比誰的衣服更帥,陳嘉俊直接穿了條五分褲來,就差腰間挂一串鑰匙腳踩人字拖了。
來開門的是何春妍,她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大概是無奈與糾結。
何春妍微微側身,客廳裡溫馨的一幕展露無遺。
小姑娘很高興,穿着江畔全市公立小學統一的黃黑校服,盤腿在地上搭積木和爸爸玩過家家,哼哼唧唧着不知名語言的兒歌。
白飛利這回沒有戴他的眼鏡,大概是在倉促的逃亡中弄丢了或摔碎了。
他溫柔地在幫女兒紮頭發,發型是簡單的低馬尾。
小姑娘看過來,發現門口站着是昨天那個上二十二年級的姐姐,高興地朝着傅斯敏揮了揮手。
傅斯敏唇角上揚,也朝着她打招呼。
白飛利起身,沒動,雙手自然交疊在身前,依舊是人前那副謙謙君子模樣。
應戈将拿有手铐的手背到身後去。
客廳裡白牆上挂着的時鐘不自覺就轉到了七點半,白飛利瞥一眼,随即禮貌地朝着警方提出了合理的要求:“我有個請求想咨詢一下各位警官們,雖然你們的到來超出了我的計劃,但是也是在意料之内的,我已經做好了進去的準備。不過我想最後送我女兒上一次學,可以嗎?”
傅斯敏對此投來不同意的目光。
她覺得這傻屌心裡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不過警察辦案都講究文明與人情,應戈在綜合考量後還是答應下來,并用她的車載白飛利和白琳然出去,劉沛明和父女兩個人坐在後座,制衡着他。
傅斯敏與應戈則在前排。
應戈專心開車,傅斯敏的情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心情不好,大概也是手機快沒電了,改翻副駕屏幕上有什麼别的好玩的東西了。
白琳然也是個自來熟的活潑小姑娘,起身指着屏幕上顯示的某某視頻軟件就想要傅斯敏點進去。
傅斯敏微微偏頭瞥她一眼,臉上面無表情,但手指輕點幾下就打開了它。
童稚的聲音在後排響起:“姐姐姐姐,我要看憨豆先生。”
傅斯敏操作幾下,動畫片輕松明快的主題曲就在整個車廂響起來。
在這樣的BGM下,周遭還是保持着低氣壓。
不過白飛利和小姑娘一起看動畫片,嘴裡有說有笑,都是些家長裡短的事情,包括奶奶又說媽媽怎麼樣了、弟弟最近可以擡頭了、自己在學校過得怎麼樣拿了幾個小紅花等等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話。
一片父慈女孝的祥和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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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生還隻是低等的牲口,盡管每個年齡段所能承受的最大壓力不同,苦難無法被拿來比較,但與初高中牲相較,客觀來說還是要輕松一些的。
政府明确規定了小學早讀課或第一節課的時間不能早于八點鐘。
白家離白琳然就讀的那個公立小學來說,距離還是有些遠。
應戈在導航推薦的最短路線上還是花了些許時間才成功到達。
運動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将近五十分,還有十幾分鐘遲到。門口已經都是來來往往的小學生和她們的家長,刷臉進校口處站着戴有學生會簡章的學生,估計就是檢查有沒有戴紅領巾與校牌的。保安拿着警棍,吹着哨子,正在驅趕着在校門口賣早餐的流動商販。
劉沛明先一步下車,為白飛利與白琳然撐着車門。
白飛利護着女兒的腦袋,免得磕到車頂上,順便還說了聲謝謝。
接下來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他一手摟着女兒的肩膀,另一手拎着印有美樂蒂的小書包,看起來就是一對最平常的父女,而警方跟在他們身後一兩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