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富麗堂皇的莊園隐蔽在撣邦村莊旁的無際叢林之中,附近都有重兵把守,遠遠望去都能夠發現所有人都無一例外的荷槍實彈,傭人們低眉順眼地依照計劃開展今天的工作,打掃庭院、修剪花枝、布置早餐。
琴穗依舊打扮地花枝招展在四處邀約附近認識的貴太太小姐們,她比身上珠光寶氣的華服更明豔,笑起來嬌媚動人,整個人斜倚在貴妃榻上,修長的手指搭着座機聽筒。
男人牽着女孩從樓梯上下來,她們視線相撞,琴穗努努嘴坐起身不看他。
看得出來這幾天小夫妻之間應該鬧了些許矛盾,或者是還沒有到吃正餐的時間,天生成雙入對的刀叉不能同時出現,到了又驚訝地發現找不到保持紳士最重要的刀子。
嬌嬌用她童稚的聲音跟琴穗打了聲招呼,然後脫開爸爸的手,欲要跑起來時又被提醒,她也努努嘴,用走路的方式徐徐拿到門邊放着的小魚網出了門。
運動會讓心跳加速,她的心髒可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
今天撣邦的天氣很不錯,未到中午陽光也依舊燦爛,玄烨站在門口擡手遮擋适應了一會,随即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去扔到沙發扶手上,剩下黑色内搭。
他又低頭細心地為自己的雙手戴上黑色皮質手套,右手手背上醜陋的傷疤也就此被遮上。
玄烨除去陪伴家人外最愛的事情就是親自侍弄他養在院子裡的那些花花草草。
魚池中假山潺潺流水淅瀝,錦鯉擺尾在水中自由地遊動,懶散又呆呆。嬌嬌的頭發被旁邊照顧她的侍女紮成了小丸子後,才擺弄着魚網撈這些身價過萬的小魚,侍女在旁邊教授她技巧。
女兒歡快的笑聲就在耳邊,玄烨手中的花木剪輕快不少,最難養的花兒在他手裡也變得乖巧,不再一不高興就枯萎死掉。
阮遇西裝革履地就從不遠處花架旁的鐵栅欄門那疾步走過來,乍一看像是個在高樓大廈裡工作的白領或秘書,不像個武力值MAX的總護法。
誰也不知道他西裝下邊藏什麼型号的手.槍與彈夾。
玄烨恍若未看見他那樣,臉上依舊挂着微笑在給月季澆水,時不時句句回應下女兒的十萬個為什麼。
“老大,早上好。”幾日未見,阮遇也是個嘴笨的人,隻能用人機般的問好發出聊天請求。
玄烨把不鏽鋼的花灑放下,拿過毛巾擦擦手套上的水珠,語調平淡:“有話就講。”
阮遇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前面:“老大,白飛利已經死了,條子那邊好像也在這事上卡住動不了,已經自己給自己放假了。”
“嗯,她們應該是覺得案子到這就結束了吧。”
玄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思考片刻後又說:“我上次給你的那兩段視頻還在嗎?”
“在的,老大。”
他一揮手,示意阮遇趕快把它們發在某人的郵箱裡面。
阮遇得令後利落地轉身,短邦皮鞋硬硬的底踩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這邊玄烨顧慮着又想起什麼,出聲叫他停下:“你等下,把第二個視頻用點技術手段弄成定時才能訪問播放,總歸要給人家留點驚喜的,不然就算我們這邊做事不厚道了。”
也就是說要有前搖。
吩咐完後,他插兜走到視野開闊些的台階上,微微仰頭眯眼望向莊園另一邊那沒什麼人氣、黯淡的别墅,唇角勾起,似乎心情愉悅。
手上戴着的腕表提醒他時間已近緬甸時間十點鐘。
“嬌嬌!”
嬌嬌扭過頭,瞪着與琴穗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眼睛,問:“怎麼了爸爸?”
玄烨臉上挂着最溫柔的笑容,将左手的手套摘下來放進兜裡,再朝着她伸手,說:“我的病嬌,你是不是忘記你要吃藥了?”
嬌嬌由侍女低眉順眼地扶着肩膀送過來,她一牽上他寬大的手掌就不快地說:“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病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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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的模範支隊——刑偵支隊的幹事效率真的沒話說,白飛利的遺體經由沈法醫專業團隊鑒定完畢緻命傷來自正當防衛時從小應隊,不,大應隊傳給應戈的配槍中射出的子彈,随即下午就舉行了追悼會後火速火化,骨灰由白父白母帶回老家,沒求到何春妍與陳迎的諒解書,二老黑着臉上了火車還要準備籌集巨額的賠償金。
然後視頻資源大全張姐帶着全體視、圖偵小喽喽加班加點把所有可能要用到的監控錄像與聊天記錄都恢複發給了應戈,電腦幾個TB的内存瞬間就所剩無幾。
大家太想奔赴美好假期,都使出渾身解數僅用了三天就結了案,将密封好的檔案袋放進了被檔案室内。
但——養大了應隊的那條狗鄭局隻大發慈悲地給整個參與案件偵破的警員放了兩天假,甚至還不是普通的雙休,警務通随時一響都能把人給拉回去。
大家嗷嗷着将市局内除了警服、警徽、錦旗、國旗等等以外的東西都罵了個遍,最終還是去享受美好假期了。
應戈放假的日程是很無聊的,隻比上班的時候晚起床一個小時,醒來後泡杯咖啡空腹晨跑順路就吃無聊的早餐,回家洗個無聊的澡,然後就開始無聊的工作,中午吃完飯繼續工作,天時地利人和還會開着電動車來一次無聊的兜風,晚上繼續學習,十一點準時關燈休息。
不過這一次這麼無聊的生活竟然還有人願意插進來,直至把應戈腦子裡機械的計劃都給打了個稀碎。
傅斯敏放假第一天就開始從早纏着她,直接賴在應戈家裡不走了。早上八點應戈晨跑回來就看見這人刷新在了自己家門口,起初應戈隻覺得荒謬,大白天還欲求不滿。
讓人進去後,傅斯敏直奔書房,看到書架上一整面的書籍就兩眼放光。
随即就是幾個小時詭異的和諧,應戈故意将筆記本自帶的那輕音鍵盤都敲得噼裡啪啦,傅斯敏沒受到任何影響地翹着腿在一邊看手裡那本《明朝那些事兒》。
後來實在被吵得受不了了,傅斯敏盡到了客人之誼,自己起身到客廳看,順便還把書房門給帶上了。
心裡髒的人看什麼都髒。
應戈覺得這句話在罵自己。
傅斯敏來這待着純粹就是因為自己上次在新華書店裡看了一半,這次去發現試讀本被人搶先拿去了,想起來昨天賢者時間自己趁着應戈洗澡在她家裡遊蕩時看到有就過來了。
她在這把它給看完,看着時間還早就又悄咪咪開門進去,覺得以應戈的專注度來說,她應該注意不到自己。因此傅斯敏是狗狗祟祟,不對,光明正大地在應戈筆記本屏幕黑屏的映照下又把一本瑪麗蓮夢露的自傳拿走。
應戈雖然高中選的是理科,但也對曆史有極大興趣,她的書架上除了專業書籍以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史書。
傅斯敏有點可愛。應戈心裡話狂蹦。
不過應戈慣會口是心非的手段,心裡是真心因為傅斯敏在這感到開心,可是表露在外邊的又是回避。
傅斯敏待在她這兒一整天,啥也不幹就賴在自己家蹭吃蹭喝蹭書架,甚至讓應戈打開手機設置點進WiFi,她自己用iPhone相機連接上網絡,蹭了網。
應戈對此百般嫌棄,傅斯敏盡完了最後的客人感嘴上說出的話也開始不好聽,兩個人都是那麼欠揍。
5:47P.M,窗外的天空翻着低沉的鉛灰色,老榕樹枝桠搖曳,樓下有磨剪子與菜刀的騎三輪車的小販路過,鈴铛叮叮當當,混雜着更魔性的“賣~燒鴨兒咯~”。
應戈換了條休閑黑色闊腿褲,把頭發紮成個低丸子,稍微懶病發作沒換上面的睡衣直接在外邊套了件上次去何春妍那辦案時穿的黑色運動外套。
她出了卧室一瞥沒骨頭般以詭異姿勢癱在布藝沙發上的傅斯敏,然後自顧自地到玄關換鞋。
“走啊?”
傅斯敏擡眼,把手機打開看了眼時間:“幹嘛?”
應戈取下挂在挂鈎上的單肩包與鑰匙,回答她說:“去買東西。”
傅斯敏疑惑:“你早上不是買過菜了嗎?買那麼多也吃不完,明天去更新鮮昂。鴿鴿,能不出門就别出去了。”
“你一直用一次性的東西也不好,不僅浪費資源,而且質量也堪憂。我打算現在去買你要用的那些日用品,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所以你一起跟着去最好,免得回來你不喜歡又吐槽我老年人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