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光苦着臉看着單鸾:“你答應了嗎?”
單鸾搖搖頭:“我什麼也沒說。”
單鸾午間休息喜歡拖得很晚才來打飯,一來是排隊太長浪費時間,排隊時捧着本單詞本也背不進去,二來為的那點兒湯底的免費肉末,運氣好等于加了個菜。不過自打她蹭上了童光的餐車,為了配合大金主的時間安排,單鸾很快加入放學後的搶飯大軍裡。童光周四的下午沒有文化課,最後一節課是體育,沒等單鸾放學她就已經打好了兩人份的餐坐在角落裡等着單鸾。
等單鸾擺脫了林佳佳的拖堂大法趕到食堂時,就看見擠擠嚷嚷的人群之外,童光百無聊賴地塞在一個角落裡扒着太陽。排着隊的人找位置的人混做一團,塑料桌椅劃過地上、人群吵鬧的聲音比二次鈴還響,但她一眼就能看見角落裡的童光。
單鸾從口袋裡翻出一包紙巾墊在童光挨着桌子的臉下邊:“桌子很油。”
童光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你來啦!”
童光喜歡吃魚但不愛挑刺,周四的特色菜是酸湯魚,食堂搞大鍋炖的常視細緻于無物,從來都是切得大塊的魚肉炖大鍋湯,大鍋菜的通病就是無論什麼菜系味道都活像一個娘生的,童光喜歡這種與衆不同的酸辣味,但讨厭吃着吃着就得吐一嘴巴的刺。吃人嘴軟的單鸾練就了一手筷子扒刺的功夫,挑好了魚肉放到對面的碗裡去。
趁着童光吃得不亦樂乎的間隙,單鸾跟她說了張友文的事。
“一直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單鸾扒了魚肉往童光的碗裡塞,“我在校門口看見他好幾次,他的時間比你自由得多,你還能一直不回家嗎?”
童光聞言萎成了一團,皺着臉抱着碗刮飯:“那我怎麼辦?”
單鸾看着她:“找個理由痛快地拒絕掉好了。喜歡又強求不來,不喜歡最多是一時難以接受。”她想着童光大概不缺來自于他人的示好,拒絕某人應該是家常便飯,“不考慮其他事的話,也就當普普通通的拒絕追求者而已。”
童光想到自己辦的荒唐事就想痛苦地哀嚎,她該說的什麼都說了,在單鸾面前也沒了包袱:“我之前想過要試一試,要是真能相處得來搞不好還是個雙赢,至少不耽誤兩家的關系,現在看着他感覺好尴尬。”
她的閱曆是假的,她的從容是假的,她沒經曆童琳的一切,至今仍時常感覺委屈,她沒有童琳的眼界和判斷,做不到遊刃有餘。
“拖着人更加不好,”單鸾夾了一筷子,“老師們也常說,接受之前要先三思,拒絕的時候要果斷。”
她有些懷疑似的盯着童光:“你不拒絕,難道還想再拉扯幾回接着試一試嗎?”
童光想到那場景就有些頭皮發麻,立刻舉三指發誓:“絕無此事。”
童光不得不承認,抛去她那無端發作的奇怪自尊心和自以為是的遷就,張友文雖不是個合格的追求者,但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人,不至于被她颠三倒四地折騰,那些或真誠或糊塗的感情都應該得到一份答複,不僅是對張友文,也是對她自己的扭曲的答複。
“好吧。”童光慢吞吞地想,眼下的尴尬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結出來的苦果,不趕緊把事情了解,尴尬的戰線隻會越拉越長。她悶悶地說,“我會去的。”
但這個答複沒能等到周五,當天晚上童琳參加晚間的應酬飯局時在酒店裡突然暈倒,人很快就醒了過來,但因為童琳前不久剛出了車禍,暈過去又不知哪裡磕着碰着了,酒店方怕有什麼後遺症影響,急忙忙地把人送到醫院檢查了一輪。童光在畫室裡接到電話時剛過九點整,這時候也考慮不了什麼其他的事情,收拾了東西趕緊往醫院方向跑。
童琳沒什麼事,隻是一整天沒進什麼東西,晚上又空腹喝了點兒酒引起了低血糖,上洗手間的時候暈了一下跌了一跤,童光到醫院的時候她正挂着糖水,自己吃了東西墊墊肚子,人已經緩過來了。
童光看見她靠着靠背在吃東西,長籲了一口氣,她有些埋怨地看着童琳,手比了個‘2’:“這已經是你這個月第二次進醫院了。”
童琳雙手合十告着饒:“我錯了我錯了。小江出差,沒人提醒我一時忘了吃東西。”
童光更加不滿了:“什麼都忘了都沒見你忘了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