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臨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床簾裡暗淡得很,疲乏地擡起手腕一看,已經五點半了。他皺緊眉長歎了口氣,懶懶地直起身,視線掠過捂得嚴嚴實實的黑色長褲,他還是煩躁地一仰頭,用力地抹了把臉。
距離中午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他還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沒把持住。
而且,在夢中,他瀕臨崩潰的時刻,那張妖媚的臉突然變成了森鹿深,他笑嘻嘻地攬着自己勁瘦的腰,嬌滴滴地叫着哥哥,他渾身軟得更厲害了,動彈不得。紛亂的思緒好像得到了什麼信号,又一股腦兒地湧進腦海,顧皓臨額角突突地跳了起來,他擰着眉吐了口濁氣,起身拉開窗簾就要下床,倒是唬了秦恺一跳。
他挑眉驚吓地看着顧皓臨,視線掠過他疲累的神色,嘴巴慢慢長大,語氣略顯誇張:“你,你,你不會睡了一下午吧?”
顧皓臨耷拉着眼皮,懶得應付,悶悶地嗯了聲,徑直朝衛生間走去。秦恺哪裡肯放過他,笑嘻嘻地拽着他的衣角:“嘿,跟你說話呢。真踏馬難得,你這個大卷王竟然也有偷懶的時候,咱教練知道了會不會傷心死啊?”
顧皓臨半撩起眼皮子,語氣冷沉得厲害:“你有事嗎?”
秦恺悻悻地撒開了手,撇了撇嘴:“德性,也就我願意搭理你。”
顧皓臨頭也不回地進了衛生間,秦恺哼了一聲,百無聊賴地在宿舍裡轉悠了一圈兒。下午沒課,他和趙旭、方政去酒店的電競房打了一下午電動,晚上約了人吃飯才想着回來洗個澡,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好兄弟這死出兒。
自打認識顧皓臨起,這人就意氣風發又四平八穩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顧皓臨有這麼頹喪的時候,而且還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真是奇了怪了,秦恺總覺得隐隐約約摸到了些什麼,但又說不清楚。
“不會真的是因為森大校草吧?不應該啊,明明之前這小子······”
自言自語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了顧皓臨桌子底下置物盒裡的一雙鞋,秦恺眼睛頓時亮了,那不是森大校草給顧皓臨挑得鞋嘛?他忙過去拿起來一看,嘿,真得和李铮那雙一摸一樣。秦恺啧了幾聲,看到置物架裡的其他幾雙鞋,都是他的寶貝老婆,而這雙,獨獨放在了最上面。
腦海裡頓時上演了一場校園情感大戲,秦恺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顧皓臨沖了個冷水澡,煩亂的思緒壓下去不少,慢吞吞地擦着頭發剛走出來,擡頭就看到秦恺拿着自己的新鞋往自己腳上比,他小腹頓時騰起一陣火氣,緊實的腹肌都顫了顫。
很快,秦恺就捂着屁股大聲控訴:“我草,你下死手啊!”
顧皓臨瞪了他一眼,使勁拍了拍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很快放進了置物盒裡,“你手賤。”
秦恺不服氣地嘁了一聲:“怕是你心裡有鬼吧?”
顧皓臨搭在盒子上的手頓了頓,随即擡起眼皮冷冷地掃了秦恺一眼:“你挺閑?”
“我有說錯嘛?平時再貴的鞋,你買來就蹬上,半天就折騰得面目全非,那視金錢為糞土的樣兒,讓我們真想用個麻袋那你揍一頓!”
顧皓臨冷哼了聲:“随時歡迎。”他現在挺想活動活動筋骨。
秦恺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胸:“你有病啊,我們怎麼打得過?”
“那就閉嘴。”
顧皓臨說着從鞋盒底部拿出一雙跑鞋,準備換上,這時秦恺又在旁邊陰陽怪氣:“呦,還不打算穿?人家李铮早就穿着拿下籃球比賽的冠軍了。森大校草選得鞋就這麼金貴啊?還是說你心裡有點兒别的想法?和兄弟說說呗,你又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憋在心裡看都憋成什麼樣了。”
“你還是關心下你自己,什麼時候脫單。”顧皓臨沖秦恺輕挑了下嘴角,滿是嘲諷。
秦恺立刻炸了毛:“你什麼意思啊?我那是沒遇到合适的!我要求可高了,你懂什麼呀。哎哎哎,你别走啊,你走什麼啊?我和你說······顧皓臨,你不會是慫了吧?”
已經走到門邊的顧皓臨蓦地停下腳步,淩厲地回過頭,眼神幽沉幽沉的。
秦恺吞了吞口水,很想閉嘴,下一刻,話還是一個出溜說來出來:“難,難道不是嘛,最近一提到森大校草你就不對勁,你,你在躲什麼?”
顧皓臨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真的,有這麼明顯嘛?就連秦恺都······
秦恺的話就像一句魔咒,十幾圈下來,顧皓臨早就汗如雨下,裡外都濕透了,身體卻不像從前一樣酣暢淋漓地爽快,而是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累得很。
深秋了,他擰開一瓶水,從頭兜下,引得路人頻頻注視,顧皓臨卻感到一絲難得的清涼,找回了一絲理智。他做事是從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的,隻問自己的内心。現在,他想問問自己是不是就像秦恺說得—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