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來,萬掌勺之所以在這兒跪着,肯定也是邢焉止吩咐的吧,看來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啊,所以才這樣刁難下面的人。
簡知沒有再多說,她邁進了賞春院的大門。
剛剛進門,簡知就看見對面正院廊下站了一堆二等侍女,分列兩排,低頭含眉,如同雕塑一般。至于檀溪檀茹倒是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屋子裡侍奉。
簡知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她不确定自己進了那屋子,檀溪看見自己會不會又要發難,她也不确定邢焉止今天是不是心情好,會不會也把她罰去跪着。
就在簡知猶豫不決時,對面,正屋門的簾子突然掀開了,一身黑色大氅的邢焉止走了出來,披頭散發,臉色蒼白,他修長在雪色的映襯下來,看起來有幾分瘦弱孤寂。
兩側的侍女頭也不敢擡,邢焉止視若無物地走到院子中間,他仰頭,任由漫天的大雪落在自己身上,他閉上了眼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簡知覺得這樣的邢焉止,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邢焉止在雪中站了多久,簡知就在門廊下看了多久,直到邢焉止睜眼,簡知才如夢初醒一般,她覺得以邢焉止這個狀态,自己似乎不适合去侍奉他,還是不要去觸黴頭了,于是她轉身就要走。
“檀玉。”身後傳來邢焉止的聲音,低低的,溫潤,柔和,卻像雪一般,浸得人骨子裡發冷。
簡知的後背立刻起了一層汗毛,她轉過身去,彎腰跪了下去:“拜見大人。”
邢焉止看着她跪下,他扯了一下嘴角,輕聲道:“過來。”
簡知愣了,她直起身,不敢動。
邢焉止看她沒反應,以為她沒有聽清,他再次開口道:“檀玉,過來。”
簡知睫毛顫了顫,她起了身,緩緩朝邢焉止走去。
邢焉止看她走過來,走到自己面前,就在她在自己目光中要低下頭去時,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盯住了她的眼睛。
他的手指很冷,冷得簡知微微蹙眉。
邢焉止看着她的神色,尤其是她的眼眸,在那裡,他沒有看見任何的谄媚和讨好,也沒有任何的憎惡或不滿,她的眼眸幹幹淨淨,澄澈得不帶一絲感情。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邢焉止忍不住手指顫抖,他緩緩松開了她,轉過身去,深呼吸一口氣,他開口道:“檀玉,今天晚上,還是你做暖侍。”
簡知簡直心裡卧了個大槽,她沒想到自己一來就落了這麼個差事,她真是欲哭無淚。
像是感知到了她不願一般,他又回頭盯着她,眉眼似寒冰利劍:“不許違抗本督主。”
簡知無奈,隻得行禮:“是,大人。”
要做暖床工作,免不得就要洗洗涮涮,這一次簡知輕車熟路,自己就找到了地方,然後由着那群婢女把自己從上到下打理幹淨,又塗了凝脂香膏,然後領着她去了邢焉止的卧房。
屋子裡炭盆燒得很旺,銀絲碳噼啪作響,簡知邁進屋子裡,繞過屏風,然後坐在了床沿邊上。
她剛剛褪去了身上的披風,躺進了邢焉止的被窩,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簡知大驚,立刻就捂緊了被子。
門被關上,邢焉止身上依舊是黑色大氅,他繞過屏風時,簡知轉過頭,就和他目光對上,她瞳孔顫了顫,剛要起身行禮,邢焉止就直接解開了身上的大氅,露出了他裡面的深色裡衣。
他臉色泛白,嘴唇殷紅,披頭散發,一身黑色,看起來就像個惡鬼一樣,簡知被他這模樣簡直吓到了,她捂着被子倉皇坐了起來,呐呐開口:“大人,被子還未溫熱……”
話沒有說完,邢焉止就抓住了她身前的被子,然後狠狠扯開。
簡知被他這動作吓了一跳,她立刻抓緊了被子,與此同時,她直接一巴掌揚在了邢焉止臉上!
空氣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
邢焉止被她打的臉側了過去,久久未動。
簡知手心發麻,她心裡更是顫抖,她知道自己剛剛用了多大的力氣,邢焉止隻怕這會兒臉疼得厲害吧,不過誰能夠想到這死太監上來就扒她被子呢,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在簡知心想自己要如何求饒好讓這死太監饒自己一命時,邢焉止緩緩回過了頭,他看着簡知,眼睛緩緩變紅,與此同時,他嘴角裂出一抹笑容:“果然,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演!”
簡知眼睛瞬間就瞪大了。
這太監是不是被她打了一巴掌,刺激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