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内的東西被毫不猶豫地取走,禁锢他脖子的手也随即消失,躺在床上的人偶獲得了答案。
國崩雙手舉向半空,想擦去流浪者臉上沾染的鮮血,卻中途垂落。
他閉上了雙眼。
現在他分得清,那不是流浪者,至少,不是他的流浪者。
...
握着針的手止不住顫抖,流浪者眉梢一皺。
他眼簾下垂,看到的是雙手互握放于腹部的對方,在微薄月光下安詳的睡容,以及雪白的肌膚上,突兀的青紫色勒痕。
他用力一握持着兇器的手,制止抖動,俯身,靠近對方脖頸,吐出。
“愚不可及,被欺騙四百多年,還給仇敵當提線木偶,惡心。”
“一無所知,隻會在這惹是生非,惡心。”
“懦弱無能,自私自利,害怕會分開就這麼引誘,惡心。”
“總在那裝得一副遊刃有餘,狂妄自大以為什麼都能靠自己解決!”
“惡心!”
紅光一閃,身姿下壓。
國崩蹙眉,忽地睜眼。
下一瞬,流浪者的胸膛被猛地一推。
前方的短發少年已然坐起,為了遠離他移向床頭,手背瘋狂地擦拭被咬出鮮血的下唇,狠戾的雙眸同時刺了過來:“你不是他!别碰我!”
流浪者意義不明地笑了兩聲。
唯一一次沒有抛棄他的人偶?
“哦?”流浪者微微挑眉,嗤笑地說出,“所以?現在的‘我’脾氣好到,非但沒把不是‘我’的‘我’從人格裡分割,反倒是?好好供着?”
這是,從未回頭看他一眼的人偶。
國崩擦唇的動作一滞,流浪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緩緩向他靠近,他又往後挪了一點。
眨眼間,對方不複笑顔,陰冷的聲音傳入耳腔:“你要?拒絕我?”
國崩一下子全身僵硬,手怔怔放下,掌心慢慢握成拳頭,原地不動任由流浪者接近他。
流浪者深邃地凝視前方略微偏頭,移走目光的國崩,扪心自問。
這樣惡劣人偶,他到底為什麼會放他自由?
他伸向對方白皙的脖頸,青紫交叉的淤血,像被他親手扣上了鐵環。
是他的。
流浪者将國崩的臉掰回來,雙眸肆意地攪動着。
這樣的人偶,隻能陪他一起死。
“脫了。”他随手扯掉捆着馬尾的發圈,一襲藍紫色長發晃蕩而落。
國崩下意識往後靠,攥緊了衣襟:“等...”
話語被打斷,黑夜裡的人偶牙尖抵住手套,随意甩掉。
他垂眸瞥了過來:“聽不懂麼。”
“脫了。”
...
黑色的床單襯得身軀皎白,散着紫光的神紋忽明忽滅。
流浪者拂開國崩面頰處黏着汗水淩亂的發絲,同樣一張臉染滿情欲,卻緊鎖眉目,下唇抿得慘白,倔強得一聲不吭。
他掐起國崩的臉,強迫嘴巴張開,指尖胡亂地攪動着對方的口腔,似有似無地想。
真是荒唐。
他冷眼旁觀津液從嘴角流出,直至雙手抱住他的對方,仰起索吻。
他将長發撇在耳後,輕輕擡起國崩的下巴,如了早已渙散對象的願,舔舐般纏綿地交換這個吻。
浪費時間。
相觸的唇分開,抓住他肩膀的手又一次變得軟綿綿,落于床單,攥成了拳頭。
流浪者瞳中的戾氣猛地竄出,他将手指一根根掰開,與之十指相扣,壓在頭頂。另一隻手肆意撫摸國崩的喉結,傳來細微的震動。
他輕啄着,惡意地咬了一口,對方随之重重一顫。
驟然,流浪者輕笑了一聲,附在國崩耳畔,好像說了些什麼。
國崩迷惘地眨了幾下眼,大腦終于接受了那句話,手慌亂地想要捂住流浪者的嘴,卻途中無力地墜下。
流浪者将其接住,從指腹到指跟,點點落着細密的吻。
他餘光瞥向重新緊閉雙目與唇瓣的對象,半張臉印滿了橘色光斑。
“咻——!”,窗外的煙花準時升起,倒影在了他的雙眸中。
“睜眼。”
“我喜歡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