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荷葉擋住了夢幻的粉紫色天空,石頭鑲嵌,頭頂張着葉子的蘿蔔狀屋子零散地分布在山谷的凹縫間,中心處還落座了一個巨大的蘿蔔屋,三四個窗戶正外着擴黃色光輝。
綠的紅的,胖的瘦的,形似蘑菇的生物躲藏在灌木中,盯着其他幾個吭呲吭呲搬運着一張椅子的同類,好不容易停下,又開始拿起小片葉子,臉憋得彭紅,用盡全身力氣地給坐下來的少年扇風。
長發随風輕輕浮動,看過去是亮堂着大眼,眨巴眨巴的蘭那羅們。
流浪者收回視線,手輕推站在身旁的國崩的腰,瞥過去:“你不是說我不行,而你很有用麼。”
而手肘抵在凳子的扶手上,撐着臉,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副看戲的模樣。
是的,被類似這樣的理由折騰是他最近的日常。國崩歎了口氣,完全不明白到底哪裡又惹那個人偶不爽。
裝着肥料的幾十個袋子從空中往下掉,雷擊将地下砸出一個個坑,風也自動地将肥料運進坑裡。
他走進觀察,一邊更正:“我隻是在說我更有用。”
“哦——,那可要讓我拜見拜見你的本領。”滿是陰陽怪氣,随後,聲音的主人将擋視野的長發撇到而後,垂眸對着周圍的蘭那羅竊竊私語。
“咻!”,國崩腳底下也冒出了一個,扯住了他的襪子,指向遠處蘿蔔狀的石屋。
他溫柔地将蘑菇生物抱起,并讓它坐到手臂上,柔和地詢問具體位置。
輕笑若有若無地傳來,回頭看,靠在椅子上的流浪者悠閑地喝着被乘上的青草汁,面上是看透的雙眸與揶揄的笑容。
與此同時,長得亂七八糟的鬼東西一瞬漫山遍野,緊接着圍了上來。國崩愣了下,懷裡的差點沒抱住,地底的還看向他又看向家的方向,蹦蹦跳跳,各個冒出:“好心的那菈...”
耳邊鬧聲不休,對視中,流浪者盡是幸災樂禍,比出口型。
——活該。
國崩鑲在臉上的假笑與表面功夫一下子沒能繃住。當初離家出走鬧了那麼一頓,多少是有猜到對方過去那些看似無辜的舉止是在裝乖。
但如今明目張膽成這樣...他看上去有點苦惱,嘴角卻要上揚,随即被滴水不漏地壓下。
流浪者莫名感到了幾分寒意,他瞪過去:“我勸你别搞什麼小動作。”
國崩搖了搖頭:“沒你幼稚。”
“呵。”
...
“...然後呢,我就和他說,我們可是坐到了特瓦林背上!”
“他就這樣!一副超級想看又羨慕!” 派蒙雙手握在一起,冒出星星眼。
不對吧,怎麼想都不對吧!流浪者的臉迅猛地換上了派蒙的神情,旅行者扶住了額頭,大腦劇烈泛疼。
這個家夥一點用都沒有,打滿的何止是濾鏡,簡直眼瞎。
什麼流浪者離家出走,愛作弄人,幼稚!但會請吃飯;什麼國崩溫柔又愛笑,還給她們免了幾百個億的欠債。
怕不是欠債都是被他們算計的。
“就是你哥哥,叫你離他們遠點,什麼‘别被賣了還給他們數錢’。”派蒙食指抵在下巴,嘟嘴疑惑,“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和他們是朋友來着。”
最後一個字落下,旅行者神情一言難盡,滄桑了幾分,頭仰向天空。
哥哥,世界樹是真的一點都不聽勸。
她揚起苦笑,慶幸着不存在的自己好歹沒真的給她搞出幾百億的負債,這裡可是已經有每月給她負收入20萬摩拉的家夥了。
“停...”旅行者有氣無力地制止派蒙詳盡且喋喋不休的過往描述。
忽然,她一下子激靈:“等等!”
眼前的派蒙已經說完‘還給我零食吃呢~’,冒着‘嘿嘿嘿’的聲音,快樂地融化成了一團。
賽諾,迪希雅中途退出,和早就坐在沙發上的艾爾海森閑聊,而她口水都冒幹了還在忽悠,但!和她一塊的派蒙卻被給了零食。
線索一連成線,旅行者大喊:“不公平!這分明就隻有我被收拾!”
“肯定啊,我又沒犯錯,是你在懷疑他們。”派蒙雙手抱臂,很屑地瞥過去。
一瞬間,光澤的黃毛褪得蒼白又毛躁,長長的歎息:“算了...夠了...去找納西妲吧。”
“欸——,明明下周就要海燈節了的說。”
...
充當苦力的國崩再一次在房屋前重複雷元素挖洞翻土,風元素放肥料的操作。
蘭那羅看着幾秒就搞定的位置,猶豫不決,先腳試探地伸了伸。下一秒,眼睛瞪大發光,下半身迅速紮了進去。
它安逸地閉目,肥碩的身子随着微風擺動。
看起來告一段落,國崩轉身,五彩斑斓烏泱泱一片的蘑菇們又上前了一步,數量好像一丁點都沒減少,而且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怎麼回事,反而在增值。
國崩下蹲,開始選下一個住在附近的蘭那羅,而眉頭微皺透出幾分擔憂,欲言又止,輕聲說出:“就隻有我這麼受歡迎...”
蘭那羅們左顧右盼嘈雜了幾秒後,齊刷刷看向流浪者。流浪者還是一副悠閑的樣子,躺在椅子上,曬着暖洋洋的太陽,喝青草汁。
他擡眸,多雙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懵了一下,下意識松開了咬着的吸管,國崩開口說:“一共有多少隻,這種聒...‘朝氣蓬勃’的生物。”
聒噪,是吧。流浪者淺笑,漫不經心地開口:“76隻以上。”
過于具體的數字,引誘着他人的發問。國崩歎了口氣,應了這份戲弄:“76?”
流浪者慢悠悠地喝回青草汁:“有76隻,比較喜歡在須彌的森林裡,‘到處’玩。”
話音剛落,流浪者眼裡飛進了一隻頭頂葉子快速旋轉的綠色蘭那羅,它将手裡的灑水壺遞過去:“好心的那菈...”
流浪者還是沒動靜,它便給自己頭頂的葉子澆水:“這,這樣。”
而水碰到了高速旋轉的扇葉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想而知。
流浪者一把揮走臉上濺滿的水,蘭那羅早已呆滞,内疚地抱着和它差不多高的灑水壺縮成了一團,反複緻歉:“對不...”
噗哧。
流浪者耳朵動了動,随手給了蘭那羅一彈後便抽走了它的灑水壺,蘭那羅隻好歪着頭,懵圈地看着那個背影。
“咚!”腳步重重落下,流浪者直直立在了國崩面前,雙眼微眯,牙縫裡擠出的字透出威脅:“你再笑?”
“嗯?你聽錯了吧。”平平淡淡沒有起伏的語氣,是一個很好的僞裝。但前提是,他的主人沒有擋了半張臉,肩膀在那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