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将灑水壺擡到國崩頭頂,緩緩傾斜,當一滴水搖搖欲墜,風向突變,‘吧唧’,水滴精準打擊他臉頰,沿着輪廓劃到嘴角。
冰涼沒有味道。他愣了下,怒視過去,而國崩臉上的詫異比他更深,閉上了眼,任他處置。
仿佛早已知道掙紮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做反抗地認下了不屬于自己的罪責。流浪者眉頭越來越皺,拿着灑水壺的手也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突然,他腰身下彎,一把抓住國崩身上這件黑衣的袖子就擦臉,頭擡起,布上了幾道被刺繡劃過的痕迹。
流浪者笑得挑釁又傲慢:“沒你幼稚。”
國崩眸光稍動,低聲回應:“呵。”
“我有帶毛巾。”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流浪者面上的劃痕,大拇指輕柔地搓散。
流浪者将臉更加貼近,淺笑着:“下——”次。
一陣風猛烈吹來,草木搖曳,無法抗拒,帽上的簾子也起起伏伏,而兩隻手在同一時間按住了對方的帽子,靜靜等待着風聲消散。
風停,手靠近,自然而然十指相扣。
短發的他漫步着前進,眉間含笑,提議道:“讓它們先把位置在地圖上标記好?”
長發的他拿着灑水壺,輕快地跟上,附和着:“嗯。”
...
“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難不成...”旅行者忐忑不安又心虛,食指顫抖地指向罪魁禍首,“是我?”
草神輕托下巴,若有所思:“如果你還記得什麼特殊的線索,那大概...或許是你?”
旅行者抱頭滿臉痛苦,特殊的線索?
那個時候,恢複了記憶的【流浪者】說目前沒辦法離開須彌,讓她和萬葉說随時來殺了他。
她想讓對方杜絕希望别再搞事情,就說了這件事情他根本做不到,神明還有一絲可能。
結果又去撞樹變成了散兵,現在的國崩?
這不就是為了成神?字裡行間點滿了是她犯的事兒。
“但是呢,但是呢。”派蒙搖晃着食指,“不過是撞了幾次,世界樹就出現bug了也太遜了吧。”
“不。”旅行者否定道。
散兵撞擊成為流浪者的那次,世界樹一點都沒洩露,将所有曆史替換,沒有道理随意出現差錯,還是這種将不同世界線上的人交織在一起。
她神色暗下來:“...試了一次又一次,連世界樹都出現了問題。”
旅行者低落地攥緊了拳頭,面上透滿了内疚:“...是我害的。”
納西妲走過去拍了拍旅行者的肩膀,寬慰道:“事實已經不得而知。”
話鋒一轉:“對你來說這反而算是‘正常’吧,你記得散兵,又認識流浪者。”
旅行者:“...”
散兵?那個一開始裝得一副純良,下一次見面就和變了張臉一樣的家夥。
流浪者?明明有其他說法,非要用最刺激别人的方式,滿嘴吐不出一個好詞。
“...好像并不是很想認識。”内疚一下子頭痛替換,旅行者艱難地撐住額頭,“還有沒有更具體一點的記憶?”
納西妲搖了搖頭:“世界樹記錄不了和你有關的信息,而流浪者并沒有選擇把這次上傳。”
大!麻!煩!旅行者洩力癱在了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詢問:“為什麼納西妲你會幫他?”
旅行者下一秒反應過來,敲了下自己麻木的腦袋試圖重新運作:“他選擇成為你的眷屬來着。”
但納西妲還在冥思苦想:“嗯...不幫他的話,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噗。”旅行者被逗得一笑,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也是。幫了都搞出現在這個情況,沒幫他那還說不定鬧出更離譜的問題。”
納西妲繼續思考,指出:“不過,從我自身方面目前能告訴你的...”
她盯着旅行者一眨不眨,片刻後,“那個時候,我們是拯救須彌了吧。”
“為什麼我會哭?”
旅行者面容一下子凝固,仰頭看向納西妲,對方僅是淺笑着并沒有要求她給一個答案。
她松了口氣,含糊地掩蓋了過去。
突然,旅行者眉頭越來越皺,漫不經心凝視茶水的目光也越發晦澀,輕聲發問:“他知道嗎?”
“什麼呀,什麼呀?”派蒙茫然地詢問。
納西妲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說:“他前不久剛巧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
【如果說,曆史是不能改變的,那麼,能預言出的未來,是不是也算作曆史】
“三——,二——,一——”
流浪者眼睛對準留影機,手指揮着笑得一臉勉強的國崩和左側的蘭那羅合照。
蘑菇慌亂地東跑西跑,國崩也嘴角下壓:“為什麼你不來?”
“那樣就沒有人拍攝了。”流浪者擺手拒絕。
留影機突然從手中逃脫,浮到了空中。國崩在遠處伸出右手,掌心攤開四指往内招:“過來。”
流浪者無奈地笑了笑,跑過去,雙手抓住了張開的手臂。
“咔嚓。”
留影機前掉落的葉子恰好遮住了又被吓得亂跑的蘭那羅,本看向留影機的他神情一變,彎腰想要抓住,留他直視着鏡頭,笑着牽着他的手。
照片定點。
什麼都沒有變。
派蒙雙手握拳,用力大喊:“所以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差不多到時間了。”納西妲繼續說,“能幫我和他們說一聲嗎?準備好了就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