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當空,一道詭異的黑影飛速掠過波光粼粼的海面,直朝遠處被不詳黑煙所籠罩的小島。
黑影升向高空,縮小成點,俯瞰島内所有人的動向與布局。
他蓦地眉頭一皺,撇開視線,同時遮住了懷中少年的眼睛。
正打量島内突然眼底漆黑一片,流浪者不解地眨了眨,将蒙住他眼睛的手拉下,仰頭看向國崩:“怎麼了?”
國崩搖了搖頭,迅速帶着對方飛往黑煙最濃郁的地方,以此截斷這個話題。
流浪者倒也沒有繼續詢問。他悄然靠向國崩胸膛,視線滑過對方前一秒所見之物。
米粒大的身影,一樣的藍紫色長發,身着耐髒的深色衣服。
他坐在草地上,抓起一把草又埋頭四處搜索,專心緻志得連臉頰都沾上了泥土。
而那副笑容,真是,愚蠢至極。
流浪者雙眸一暗,忽地嘴角上揚。
他似笑非笑地戳了下國崩的腰,而明顯接收到了這個信息的對方,掩耳盜鈴地擺出一副心無旁骛又淡定的模樣。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變蠢了。”流浪者戲谑地雙手扯住國崩的臉頰,來回扯動。“戲演岔,還裝得爛。”
國崩不做理會繼續飛行,流浪者也毫不在意,興緻勃勃地弄出種種奇妙的變形,時時發出低笑。
“真可怕,我可不想變成你這副鬼樣子。”
心底禁繃着的弦被總是不安分的爪子又撓一道。
嘎嘣,斷裂。
國崩緩緩低頭,死死凝視被他整個橫抱在懷裡,還能有空折騰他,寫滿趾高氣揚的對象。
流浪者眉梢一挑,不僅将明晃晃的威脅置若罔聞,雙眸更是一彎,進一步外扯國崩的臉頰:“怎麼?有意——”
刹那,國崩将流浪者往上一颠,從橫抱調整成坐到他胳膊上。猝不及防的流浪者慌亂地按住了國崩肩膀,狠狠的怒視卻一下子凝固。
國崩附到了流浪者耳旁,含笑着輕聲說了一句話。
下一秒,紅暈從流浪者耳垂往上泛到臉頰,垂下的睫毛輕輕撲朔,雙手無措地環上國崩的脖子。
流浪者的狀态國崩好像沒有察覺到,他繼續認真地講解最近的異樣。
“大腦不怎麼運轉,注意力也不夠集中...”
“放我下去。”流浪者兇狠地瞪視,卻沒有布滿面頰的紅暈奪目。
“大腦不怎麼運轉,注意力也不夠集中...”
“但在正式開始前,我會調整好狀态,不被你...”
“放我下去!”
被逼急了的對方開始敲打他的胸膛,國崩順從地放下,笑着遙望那個人偶快速逃離此地,在下落中緊閉雙眸,強行鎮定。
視線順着往下,他雙眸一凝。
濃稠的黑煙奔湧浩蕩,隐隐約約可見的巨型鍛造爐,滲出星點紅光。
他加速墜落,靠近流浪者,對方正輕托下巴,肉眼可見地糾結直直落下去的動靜太大。
國崩食指小幅度擺動,風繞到了流浪者身邊。
流浪者回神,立刻給了一個輕蔑與鄙夷的眼神。
下一秒,他借火元素力作為舉托緩解下降的沖力,踉跄地落在了地上,黑衣被禍害得幾處燒着。
流浪者站直了,雙手抱臂,若無其事地看向國崩。
慢一步抵達的國崩,輕巧地落在了一旁。
他不動聲色地熄滅了流浪者衣服上燃起的火,又開啟了風盾隔絕黑煙。
手握向對方。
對那‘不過如此’的目光,失落地看過去。
而張開風之翼不就好了的話,他不說。
流浪者瞥了一眼國崩,回握,又瞥了一眼,握緊了對方還貼向他,直至臉上重新出現笑臉。
真麻煩。他沒好氣地感歎,嘴角微揚,終于看向前方。
堪比房屋大小,外殼燒得通紅的爐子,散出熱量,撲面襲來。
流浪者雙眸微眯:“怎麼處理?”
“引爆還是...”
國崩垂眸沉思。
提前引爆,博士那個家夥的謀劃便是空談,借此殺死對方,也能不引起愚人衆的懷疑。
“...禦影爐心若是爆炸對踏鞴砂造成的影響太大。”國崩否決着,頓了頓,繼續說,“大範圍打鬥,如果不能一擊斃命會波及到島内。”
“而先前須彌那會兒,他還能借助傳送逃走,如果四百多年前也...”
會識破他們的身份,後患無窮。流浪者咬了下唇瓣,最終點頭,達成共識。
國崩伸出手攤開,水球在掌心擴大,随即包裹住了整個巨型鍛造爐,内部閃過雷光,損壞爐心開關。
盡管破環機關,無止盡的烈火不死心地往外跳躍,飛濺,黑煙環繞于此,助力化為燃料,令再三熄滅它的水冒出白色熱氣,沸騰,汽化。
國崩雙眸泛起冷光,手心緩緩往内收。
一瞬,與鍛造爐最後抵死掙紮燃起的鋪天大火一起,神紋閃出刺骨的白藍色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