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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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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正時分,夜色已罩了下來,晏雲晚回府,先去了晏老太太院中。

窗前條案擺了兩盆白海棠,她看了一陣子,繞過黑漆螺钿圍屏,到老太太床前坐下:“這海棠倒雅緻,祖母瞧着心頭也開闊。”

晏老太太正低眉用藥,見她一身朝服、束了冠,不由蹙眉:“怎的衣裳都不換,沒個女孩家樣子。”

晏雲晚略笑了笑:“孫女看過祖母便去。”

“你事情多,晨昏定省不必日日來的。”

“不妨事的。”晏雲晚自婢女手中接過小瓷碗來,親自服侍祖母用藥。

晏老太太忽道:“過些時日便是重陽了,我想着節前去重甯寺上炷香,再添些香油錢。”

晏雲晚心裡乏得厲害,勉強笑了笑,說好:“也好再請了因大師為祖母切一切脈。”

晏老太太半倚在床頭,帕子拭了拭唇角,輕聲歎道:“切不切也一個樣,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曉,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多少年隻憑着湯藥吊着,若不是放心不下你,這樣去了反倒清淨。”

晏雲晚含笑勸道:“祖母莫說喪氣話,郎中都說是一時風寒罷了,細細調養過來,孫女還要侍奉祖母賞花吃酒呢。”

她辭過晏老太太便信步來了家祠,茫然立了許久。

祠堂内豎了一副甲胄,魚鱗甲、吞顔盔,寒光凝肅,是她父親戰死時穿的那具。晏雲晚立在甲前,邊關的風沙、鼓角仿佛自耳邊呼嘯,她輕輕撫上寒甲,掌心恍惚還能觸到三年前遼兀月夜的溫度。

她取了帕子來,一點一點擦拭那寒甲,想起年少時候,她問父親為什麼一定要往那麼遠的地方去,父親說魏國虎視眈眈,邊疆若無人守,魏軍鐵騎遲早會踏過大梁每一寸土地直至京都,宮阙焚毀生靈塗炭,所有先輩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帕子至胸口處頓住,那裡缺了一片鱗甲,三年前那支箭便是自此貫胸而過……

晏雲晚無數次想象過那一戰:馬蹄揚起的煙塵彌漫四野,兩軍搏殺之聲震耳欲聾,将軍披甲挽劍跨坐馬上……那樣一支箭,仿佛自天外而來,直直沒入将軍胸口,他自馬上摔下,胸前的血洇透了寒甲……

他生前以命守護的疆土已不是梁地了。

晏雲晚無聲落淚,三年前她在父親靈前立過誓,有生之年必要收複雍、涼二州,可是這樣的大梁,這樣的君主,這樣的朝堂——萬千百姓的生死都不過是其博弈的籌碼……

* * *

大梁祖制,每月于文華殿舉行三次經筵,由天子至六部尚書、左右都禦史及朝中勳貴親爵都需列席。

此日經筵,百官入殿,天子往下掠過一眼,隻見了二皇子蕭清遜同三皇子蕭清适,遂偏了頭問何顯意:“老五呢?”

何顯意躬着腰答:“五殿下身邊的人來告假,說是殿下身子欠安,來不成了。”

天子聽了冷笑一聲:“祖宗禮法,朕尚不敢絲毫懈怠,他倒好,十次逢着五次抱恙。”

何顯意不敢多言,隻唯唯應着。

天子一擺手:“罷了,開始吧。”

經筵講官皆是翰林院官員,所講内容也多是四書五經、前朝史實,經筵之外每日還有日講,皆是聖賢經義等等。

散了經筵,天子并不乘辇,召了顧循到跟前,信步回景肅殿去,宮人内侍烏泱泱跟在後頭。

天子想起什麼來,問:“今日為何換了講官?”

顧循低眉答:“李大人身子染恙,告了假,故而換人。”他聲調平和,眼角眉梢有幾分書生文氣,不知道的人許會覺得君子溫潤。

天子點點頭:“今日講官是何人?”

顧循答:“翰林院編修,馮希。”

天子輕輕一笑:“講前朝那幾場邊戰,倒有幾分見地,總在翰林院待着反而屈了他。”

顧循了然,緩聲道:“此次魏使來京,禮部事情多,陛下若有意加恩不如讓他跟着經手些,過後依勞績再論貶擢。”

“到底是你思慮得當。”天子一笑,當即着人去傳旨了。

越過逶迤宮牆,天子望着天邊掠過的一排雁,緩緩頓住:“因之,你說千載之後,史書上會如何講朕?”

顧循知曉,他想的是讓出去的雍、涼二州,古來割地合盟的君王,哪裡逃得開“昏懦”二字,前朝帝王割地,本朝史官拟谥便取了一個“庸”字。

顧循輕聲答:“千載事,千載評,臣不敢妄言。”

“古人功過古人事,後人毀譽後人心。也罷,”天子寥落一笑,歎道,“若是晏序還在,興許……”

顧循不言聲,忽就想起晏雲晚來,滿朝當這女官是天子優恤晏家的恩賞,唯她潇潇立于明泰殿上,眸底有一股壓不住的狠決。

* * *

隔日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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