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原高聲論談的衆人凡是兀見此人來臨,皆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響,回過神來又覺得莫名其妙,繼續高談起來,隻有幾人暗中打量。
來人藍袍白襯,外肩軸印有祥雲紋,中袖口繡有海水紋,面目霜冷,額間一點朱砂紅,高束墨發,手持一柄七寸長劍。
方才小二再次上前,将小碟碗筷擺放妥當,再将一壺茶水放置一旁。
“客官,您要的菜齊了。”
溫離淵颔首示意,小二便轉身繼續招待起下位酒客。
他拿起小酒蠱,緩緩向中倒入茶水,清眸向某些處掃視,銳利帶着不可忽視的壓迫感,那幾人心虛低頭,這才滿意地拿起酒蠱喝下。
……
寡淡無味,難喝。
溫離淵無趣環顧四周,覺得自己身處群鴉老巢,聒噪得腦疼。
不滿望着周圍,開始懷念起自己的府邸。
“呔!原來錢兄是要去金鬥城?”
“正是,兄弟也是?”一而立年男子看向隔桌的同行者。
“我就是金鬥人呀,正随我二叔的镖回來。”看來這隔鄰的兩行人,走的是同一趟镖。
“嚯,這巧,那兄弟可要盡這地主情,帶在下領略你們那人文風情才好啊。”
“嘿呀,都是道上的兄弟客氣什麼。不過金鬥沒啥看頭,就多年前來的南府鬧了些熱鬧。”
“哦?兄弟還請說道說道。”
這裡離金鬥路程不遠,話匣子一打開,周圍識點内幕的人七嘴八舌議論開。
“你可别說,那南府現在可是金鬥的新興貴府,能做客城主府,估計是歸城主罩了。”
有人聽過一點風聲道:“聽說這南氏家底雄厚,随從家仆之數在金鬥城都比得上世家派頭。”
“可人家好做善事啊,發糧施粥,設慈悲堂救治窮人。”
“大門倒是天天閉着緊。”
“嗨,别提了,這南府好像有立了個什麼規矩,得合人眼緣才得進,否則就隻能在外頭幹瞪眼看着。”
“确實,一年後城主設宴邀請各路人傑英豪,那南府的掌門人難得出了席。”
“平日裡還不好請不成?”
“那是當然,你能湊巧遇過面,但肯定蹲不上第二回。”
“知道那日南府可是何等的出風頭?怪不得人家敢那麼狂!”
“好兄弟知道就趕緊說說。”
“赫,不要急,聽我慢慢道來。名聲大噪的南府掌門人是個知天命的老婦!”場面此起彼伏的響起驚訝聲。
“别看那老婦年老垂已,其随從皆落地無聲,氣息綿長,連唯一近在她旁的那名女子,在場的人竟無人能從她身上看透偷襲的破綻!”
“诶,我也聽說了,哈,據說當時要不是城主的人竭力挽留,可是有不少所謂的人傑英豪羞愧的想要離席。”
“哈哈——”
那名金鬥人繼續道:“開宴時入座安排在城主左手邊的那處上座,南府俨然是被當貴客招待了。”
“呵,那老婦也是個人物,想挑南氏軟柿子來探底的人,就隻知有位束發少爺,自幼父母雙亡。”
“兄弟,這南府的消息真有這般難探?”
“這位小兄弟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們不向外招人的,采買都是對接好後由他們自己人帶回去,探子就是想蒙混都混不進去。”
“據有幸得南府眼緣的人透露,裡面連灑個水的都比常人強。”
“聽說這戶人是憑空出現在金鬥城門外。”
“造謠的鬼吧,誰能突然蹦出來,你當修士是地裡花生那麼常見?”
“要能比得上這般神秘,也就五年後南府對面新來的水府。”
“哈哈,這水府更絕,除了南府,從不待客,從不出宴。三天兩頭往外跑,連拒絕的說辭都不用人想。”
“據說住的是個道士?”
“是會降妖還是除鬼來着?”
“……”
溫離淵勉強咽下吃食,直至清完盤才起身離開。馬棚裡自己的寶駿正乖巧食草,摸順兩下,牽出翻身跨上。
“——駕!”
千裡寶馬再次揚蹄奔起。
翌日卯時,晨曦載曜,萬物鹹覩。
早間的濕霧縷縷,纏綿不斷。霧氣籠罩早已起身的人,薄霧混珠濕了人前來往的衣襟,晨風吹動,帶來泌心涼意。
作為南府金貴的南少爺南錦凜此時就在這萬籁俱寂的清晨,大好的清晨,自己的小苑屋門前,那塊花團錦簇的小花園地上,打着哈欠面無表情......老實地紮馬步。
“老規矩,半個時辰。”老夫人悠閑在他周圍散步,衣着素青色,在滿庭豔麗的牡丹群裡顯得分外雍容。
對于此時此刻的南錦凜來講,橫豎看都顯得無比礙眼。
“祖母,餓了唷,就讓孫兒先用了膳再來練功成不?”南錦凜腰側手掌握拳向上,目視前方無力道。
好日子休沐一結束,又絕望接受破曉洗禮的日常。
“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