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你惹你了?
溫離淵蹩眉道:“聒噪。”
被他話反噎的南錦凜,垂眼目光充滿同情。
以多年經驗來談,正午的确是崽糟貓糟狗糟人嫌的重災時候。
南錦凜想起先前問題,問道:“那道童是誰,怎麼沒見過面。”
已經到門旁樹下避光的溫離淵,光斑投撒他臉上,平淡道:“硬塞來的。”
南錦凜試探問道:“陽真人?”
溫離淵低沉嗯一聲,又解釋道:“我常出遠門,這孩子自小待在山上怕生,來了一直不敢出門,便沒及和你們認識。”
南錦凜點了點頭道:“托給南府照看也不是麻煩事,但好端無故送個孩子做什麼?”
“飯吃多撐着了。”溫離淵雙目冷峻輕笑道:“既然托我辦事,那這個小麻煩自然得打道送回府。”
摸順懷裡烏雞的毛,南錦凜不再談為何不留孩子的問題,顯然人是巴不得送走。
“所以陽真人喊人回去這件事是假的?”南錦凜話道一半,但溫離淵明白他的意思。
“隻要将信安好送到姓陽的手裡就行了。”溫離淵眼皮一掀道:“沒問題了?”
南錦凜果斷道:“無了。”
溫離淵冷冷道:“那就禦劍。”
南錦凜微眯起眼不正經調笑道:“自是聽官人您說的話。”
感覺到溫離淵眼落臉上後又移開,他突然兩指招手召出澤霧,泛着淩光寒氣的長劍脫離劍鞘懸浮于地上一寸,這人氣定神閑負手站定劍上。
對于自己禦劍之術,南錦凜略抱有幾分遲疑。将烏雞哥輕放水府門檻前,簡單安慰兩下便道自己要走了。
左手拔出負于身後的魏雲,刀刃平齊眉岸。右手兩指并攏捏起劍訣,半阖眼召出禦劍之術,随後輕緩松開持劍的指掌,魏雲穩當懸于空中。
南家上空設有禁止禦器的散華去風陣,禦劍術于南錦凜逃跑作用不大,便除日常習練,少有驅使。
出于妥當考慮,南錦凜這回沒托大直接空口召劍,謹慎使用劍訣。
一拍掌喜道:“哈,成了!”揮手讓魏雲低飛,手控平衡小心翼翼站上。
長劍的劍身并非寬敞,普遍約摸三至四指寬,十分考驗修士的定術,那些修行不到家的,自然極易從劍上掉落。
曾聽祖母說過,有些基礎不紮實靈氣供應不穩定的,劍身會持續顫動,最終将人颠暈落劍。
而他眼下的劍,停的十分穩當。
溫離淵微乎其微點了下頭,他道:“走了。”
南錦凜也很滿意,道:“好說。”
雲端之上,雲海綿延,雲霧輕柔地打在身上,瞬息便轉個旋消散開來。南錦凜能與溫離淵并排飛行,隻能是因為他照顧自己放緩禦劍速度。
“到陳家村要多久?”目視下方景色接連不斷變化,兩人無言沉寂許久。
溫離淵淡道:“一個時辰左右。”
南錦凜驚訝,“這麼快?”
“嗯。”
南錦凜又道:“李府梁下漆色詭圖,不怕被人先行登足,或折返的懲逐抹去?”
溫離淵立于劍上氣定神閑,面色平淡道:“那裡設的是護靈陣。”
南錦凜擡杠道:“這麼肯定?說不準是别的陣法。”
溫離淵聞言側目,而後又轉回頭道:“如果是别處,有這可能。”
“何出此言?”
“山中小鎮堪夠溫飽,他們手上隻能用官家分下來的東西。”
“原來如此。”
溫離淵從衣懷裡掏出一疊皮卷遞上,南錦凜上下打量他遞來的東西,伸手接過。
劍上霧風習習,不便張開,南錦凜小心地揚了揚手裡的東西,道:“這是什麼?”
“乾烏地界的輿圖。”溫離淵解釋道。
南錦凜心下悸動,“你是說……?”
“可以學了,”溫離淵替他肯定道:“記好繪制的山河州鎮位。”
南錦凜聽聞抿嘴,嘴角卻抑制不住上揚,凝神一念,就将輿圖收入儲物戒中。
涉及路圖這類信息,南家對他向來持嚴防死守的态度,哪怕課學涉獵周廣,還會專門對具體方位含糊語括。
當兩人終于趕到陳家村時,申時日頭已躲雲下遮暮,天色微沉。
南錦凜招回魏雲收入劍鞘中,與人并肩步入鄉土道上。
黃土小道,牧童騎着水牛悠悠路過,支着一根牧笛,歡快啼亮的笛音飄入耳中。左右水田裡插滿秧苗,一群忙完農活赤着臂膀的農人圍聚着唠嗑。
多年未遠出過金鬥大城門的南錦凜好奇張望周圍,一切事物對他來講都新鮮稀奇得很。
輕扯溫離淵的衣袖,指向遠方某處道:“那在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