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凜瞬間沉默下。
郊山地處峭壁陡立,峽谷縱橫,多為斷崖邊,崖下大江流動,極度不易攀爬。可能因這裡人少,多年來靠着人力就通平一條山道,離出口最近城鎮就是景泉縣。
“沒道理啊。”南錦凜對于說不通的地方感到不解,“現場确實沒有車馬轍痕,三天路程不可能靠他自己走。”
如果江一不是景泉縣的人,那他到底從何而來?
南錦凜怎樣都想不通,簡單的走失案,最後竟然變得這麼棘手。
歎氣道:“和你萍水相逢的修士怎麼就不早點出現呢。”早一步或許結局就有所不同。
垂下的手掌有些緊,江一緊攥的手柔軟又涼,低頭看他眼神裡透露不安的迷茫,一副強裝鎮定的模樣。
劉大虎如趕老母雞似催促道:“都好了走吧,現在可不是看熱鬧的時候。”
南錦凜聽狀順口道:“咱可以多唠嗑兩句。”
那一身正氣的劉大虎抹了把臉,偏頭咋舌,腳闆扇地叉腰,顯然他的耐心即将告捷。
見他巴不得所有人都離他遠遠滾蛋,南錦凜怎麼會讓他稱心如意。
劉大虎沒脾氣道:“官府人手緊缺,我這個捕頭都在這站崗了,頂多幫你們貼張尋親告示。”
“多謝劉官爺幫忙了。”
“但如今這世道,結果你們自己門清。”
聽人這麼說,南錦凜不接他話茬,他才不去觸這烏鴉嘴的黴頭。
“還是讓娃兒做好認命的準備,總之别在這杵着了!”
南錦凜眼餘光見溫離淵身形一動,向台階靠近。
隻見他離捕頭半尺處站定,劉大虎個頭不矮,溫離淵立他面前,還比他高出半頭。
面對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劉大虎後退錯開兩步道:“做什麼?”
溫離淵本就氣質清冷,回他話也冷道:“李宏才府邸處如何走?”
“你說什麼?”劉大虎臉色瞬間沉下,道:“那被屠滿門的李府?”像是踩了不可提及的大雷,氣氛不見方才輕松。
詫異溫離淵磊落的承認,南錦凜暗道這種要偷摸幹的事,竟然自尋麻煩找官府人。
劉大虎晴空變臉,直接揮手趕人道:“邊玩去,那地方現在歸官府管。瞎湊熱鬧觸碰到護靈陣,夠你們吃上一壺教訓!”
這捕頭提起護靈陣,南錦凜恍然想起是有這麼個東西來着,他們還沒拿到關鍵的門鑰匙。
據說是特制的陣法,由朝廷統一分配。若無持信物而強行入陣,必遭護陣無休止攻擊。
凡涉重大案件,方允許設立此陣。由國師派獨斷掌握,因符箓造價高昂,沒有在市面上流通。
南錦凜心道小義莊裝不下,衆屍還停擺在李府内,現在被一把火燒了,怕是沒少給官人氣得心肝疼。
溫離淵問道:“這案卷還在衙上?”
捕頭撐着棍子,語氣不善道:“與你何幹?”
“我們聽說是還在你們這啊?”南錦凜探頭插空一句,這話可是之前老管家他自己說的。
衙役嗤笑,道:“京中貴人哪有空閑來管這個?”
“怎麼說?”南錦凜直言不諱道:“為什麼不管,他們不就是管這個的?”
戳中捕頭心肺,他聲音拔高道:“你說呢?這沒油水的苦差事?!”
被旁人拉扯衣袖,仿佛才想起顧忌風言,粗犷漢子聲音低似嘟囔賭氣道:“凡人比不上修士高貴。”
“缪言。”南錦凜冷淡反駁道:“都是肉體凡胎,能比誰高貴。”
劉大虎對此的回應,勾嘴不屑一笑,“有那麼些人,眼仿佛是眼,鼻仿佛是鼻,合在一起就不是人樣了。”
南錦凜假意附和道:“這麼嚣張?!”
另一個衙役勸說道:“小點聲,陰陽怪氣的别讓人聽見風聲。”
“我怕他們?!”
“劉大哥你打不過啊。”被身旁人毫不留情拆台。
劉大虎嗆聲道:“這些修士個個弱雞崽似的半吊子,誰打誰還不一定!”
南錦凜暗道這個也是好大的口氣,他就不怕閃了舌頭。
溫離淵贊同點頭,同時擡手懷中取物,南錦凜站他後背沒看清楚,擡腳探頭依稀瞄到是塊金長的東西。
台上劉大虎臉色驟變,猛然擡頭,原本沒個正行的樣子立馬規矩站直,一張正氣臉憋得豬肝色。
半響他結巴道:“這是……敢問閣下是,是……”
棍也不撐了,虛手抱拳,他像是腿腳發軟,溫離淵一把拎住他下滑的肩頭。
“是個識貨的。”溫離淵放開他言簡道:“喊你們官老爺出來。”
倒眉捕頭真成倒黴捕頭,躬身不敢怠慢道:“閣下請稍等,立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