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逐漸破舊不堪,珠繡剝離,哪還有豔麗精秀,隻有野獸撕咬的破爛痕迹。女鬼身上已無完好肌膚,半邊爛臉半邊骨,“你是今夜的小娘子嗎?”
南錦凜重複道:“您認錯人了,俺是王梅錢,種地的。”那小娘子聽着就晦氣,待這女鬼恢複死時慘相,估計便是她要大開殺戒之時。
“我在亂葬崗凄涼被狗咬,小娘子和負心漢卻恩恩愛愛入洞房。”女鬼開始神志不清,渾噩自言自語道:“死,都得死……”
南錦凜歎氣道:“恩怨已兩清,何必如此執着過去,那死男人說不定都重新投胎完了。把自己困死在原地脫離輪回道,值得嗎?”
對方顯然沒有理智可言,怨氣濃烈蠶食四周,“狗男人留不得。”
南錦凜暗道不好,惡鬼要先解決它最厭惡的心頭大恨。
棺材裡的人也聽出情況不妙,頻繁踢棺,顯然也很焦急。淺略掃視内丹靈力積蓄情況,兩手極速成結,“飯都吃得飽飽的,還不快速速将人給我背出來!”
掀起床闆丢向女鬼遮擋視線,棺材蓋發出哐哐大響,原本被釘死的棺蓋在三四下奮力踢踹中,被踹出了一丈高丢落一旁。
小人背兒符長成高壯男人大小,踹掉困住他們的蓋後,原地蹦起兩手高舉過頭,托着那正穿新郎官服的男人提腳就跑,那男人滿臉驚恐緊閉着眼。
惡鬼蠻橫吃人慣了,每次都是先愉悅欣賞凡人無力争鬥對抗的絕望樣子,再将他們拆骨入腹,頭次碰上這麼難纏費勁的吃食。
女鬼立馬追上前去,凄厲長鳴伸出利爪企圖勾撓男人的頭,冠帽被她勾下,男人也被吓得哇哇亂叫。
南錦凜氣道:“蠢貨!快放下,快把人放低點!頭沒了你還能指望他活啊?!”
小人符刹住地,對着南錦凜方向跺腳表示它被罵蠢貨的不滿,但手還是老實橫抱人,女鬼堪堪好從它頭頂掠過。
新郎官眼睜睜看着女鬼從自己面上飄過,掉落幾隻白蛆在身上,臉色慘白幾乎要暈過去。
“敢暈過去就把你人丢了。”人醒着就帶着不易,再暈過去連基本配合都完不成,南錦凜能嫌累贅立馬撒手不管。
陰恻恻的警告猶如魔音貫耳,新郎官剛往上翻的眼珠子又立馬睜回來,然後就見黃符那張低頭看他的面無五官的頭,一度充滿了詭異感。
小人符上蹦亂竄雖次次都能躲過女鬼的偷襲,但南錦凜心知它撐不了多久,黃紙符邊緣肉眼可見已經開始被女鬼的煞氣侵蝕發黑。
“低頭!”
連人帶符趴倒在地,抱住人滾開立馬挪動,直奔向大門。南錦凜拔出魏雲将沖面而來的女鬼雙手砍下,卻隻是成為霧霾消散,下刻又歸回它位。
女鬼毫發無損懸于原地。
南錦凜眼神冷漠緊盯于她,略垂眼一掃而過魏雲那劍刃鋒利泛冷的劍身,手掌輕蓋上邊。
“我也是很怕疼的……”
上了鎖的門被腳粗魯重踹,看着薄脆的隔扇門在幾聲大響的動靜後,依舊絲毫未損,□□如初,小人符如不信邪般直踢十幾腳。
已不耐煩的女鬼原地黑化,煞氣沖天,淩厲飛向人汲取生氣。
南錦凜當機立斷掌心直撫劍身,血腥氣充滿鼻腔,魏雲周身已塗抹全自己的精血。
“現在看你還能肆無忌憚不!”迎面應戰,和女鬼正面招呼。
這次劍落她身上不再是打個虛晃,刺鼻的灼燒味從劍身劃傷的手臂傳來,女鬼受傷憤怒利爪抓撓南錦凜臉面。
彎腰躲過後,勾起桌子丢向她面遮擋視線,繞其身後使出魏雲式散劍十一式——斬殺,縱然招招沒入女鬼後背,可惜靈力不夠支撐他完全式,效果未達心中所想的樣子,在女鬼轉身之際立馬滾向一旁。
趁她尋人時機滑去躍上削弱其右臂,被鬼黑煞阻擋纏住,空洞的骷髅眼爬滿蟲子,齒骨森森支棱,手指骨輕握魏雲,“看到你了。”
南錦凜當機立斷松開緊握劍炳的手,朝後躲避,無處可擋實挨了一掌撞上那木門。
趴地上嘴角滴落血絲,手撐坐起喘着粗氣捂住生疼的左肩,南錦凜龇牙咧嘴,内府處抽痛已是内丹供不上多少靈力可讓驅使。
暗道這虧可真是吃的冤,若是盛鼎時期,何須被這女鬼壓着打,再不濟好歹也能勢均力敵兩開。
吹開垂落眼前的絲發,睜着那雙皎潔靈動的桃花眼,南錦凜笑道:“這位美娘子,你可知你的負心郎并未投胎,因畏懼你而一直躲藏在了某處?”
女鬼顯然沒有趁人病,該要命的覺悟,抽離出魏雲随意甩開一邊,視他為籠中困獸,認定人已是囊中之物般,無防備尖叫道:“他在哪?!”
南錦凜嘴角勾陷,拉長音道:“他離你可近了,他就在……”新郎官被丢在喜床角落死命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漏出聲響。
小人符終于悄無聲息爬到魏雲身旁,舉着寶劍投擲歸去,南錦凜躍起淩空抓住它,同時并兩指間夾着火炎符,目光堅毅道:“就在爺的手裡,火神滅晦,燃燼苦難,去——”
符隻發揮出了三成力,真火化作火鳥盤旋女鬼周身,但這拖延出幾息足夠南錦凜奔向小人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