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凜欲張口又閉合上,想說的話猶豫怕說出口讓人恥笑,一時躊躇原地不動。
溫離淵見狀走近,蹩眉道:“還有不适?”
南錦凜咬着下唇,難得擺出副委屈模樣,将人拉扯向門外,将這些年受的驚吓悶煩一一傾訴。
原以為會遭人冷嘲熱諷,溫離淵沉思半晌,歎了氣道:“你啊……”
“我啊我的,我咋了,要笑趁我現在沒心情生氣就趕緊笑。”
南錦凜斜眼語氣不善道,話雖如此說道,但人若真要笑出那麼兩聲,他估計會不講道理打上幾拳。
溫離淵搖頭道:“你該早點說的。”從懷裡取出一張少見的金銀符,手指翻折幾下疊成三角。
遞上道:“小鬼邪氣入侵,靈台不穩,先拿它鎮魂定魄。”
“天師符,大材小用。”南錦凜将符箓前後審視,猶豫道:“用來辟大鬼都行,小鬼沒必要吧?”
天師符乃用靈植造紙,符文以靈墨纂字,物品珍稀程度,隻能在高階拍賣行目睹其身。
溫離淵語氣不容置喙,抱手道:“拿着。”
既然是好東西,南錦凜樂得收下,不過在心中犯嘀咕,這人豪擲千金眉頭都不帶一個皺的,該不會是被自己帶壞,花錢也大手大腳了。
若真是自己把像他這樣一個高風亮節的人帶入歧途,哪怕先前鬧過幾次矛盾,南錦凜自己會先犯愁苦惱上。
“癔症,無需上心。”溫離淵走在前頭,似在安慰到:“時候到了,它自行會消失。”
摸着發涼的臉頰,南錦凜愣怔道:“哦。”
或是因天師符的威力震懾,直到天亮了南錦凜都沒再見到那隻女童鬼,伸懶腰打哈欠道:“可終于等到雨停了。”
早知事情這麼容易解決,當年真是傻了挨吓。
至于個中原因,南錦凜直接忽略那是因他那時候和人吵架要臉,拉不下面子才賭氣悶不吭聲。
溫老媽子早早就為一家老小備好熱粥,睡了半天的骨寄漁精神萎靡捧着碗緩勁。
“睡醒了?”南錦凜擡下巴陰陽怪氣道。
骨寄漁拿碗遮掩,轉身吃的都看不到臉。
南錦凜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他就老想損人幾句,“都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骨大哥你怎麼……”
話說未淨,卻能讓人聽了面紅耳赤。
“南小弟,骨大哥我昨天沒做出什麼越禮之事吧?”放下碗,他卻突然眼神飄忽小聲試探問道。
順着他快抽筋的眼珠子方向看去,牟大娘離他不遠處拍打整理過夜用的衣墊。
他滿臉驚慌道:“為何這裡會有個女人?”
雖說生了江狗蛋,牟大娘看上去依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對于他喝懵的模樣,南錦凜沉下臉,凝重道:“你啊……那真是怎麼勸都勸不住!”
骨寄漁聲音打顫道:“我真做了不該做的事?”
見人撇開臉沉默不言,骨寄漁胡思亂想道:“我說怎麼跟她打招呼,就立馬和我甩臉子,原是我昨夜做了登徒子!”
南錦凜心中暗道非也,人家隻是單純看我們修士都不順眼罷了。
骨寄漁面色慘白都要欲憤自裁了,南錦凜端個碗過來輕飄飄道:“什麼登徒子?昨夜勸你不要喝,你非要喝,最後抱着柱子不放手哭嚎,當真是丢人。”
“什麼?”骨寄漁愣住道:“我沒非禮人家?”
南錦凜哼聲道:“真非禮了,人家小孩能放過你?那是江狗蛋他的娘!”
小孩早已解決完他那碗早食,這會叼着根麥芽糖看他們兩個談話。
點到他名,江狗蛋眼神猶豫,擡手遲疑揮了揮道:“早?”
骨寄漁:“……”
“小祖宗,這清白之事怎麼能開玩笑呢?你骨大哥我差點要沒命了!”骨寄漁欲哭無淚道。
“都說貪酒誤事,你醉酒記不清事,就更不應該貪嘴。”南錦凜哪管他心情如何,“既然管不住,那就隻能果斷點。”
伸手示意兩下,骨寄漁艱難道:“這次給骨大哥一點面子吧。”
南錦凜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将他寶貝酒囊收入儲物戒中,留他一個人欲哭裝可憐。
要說南錦凜為何會這般心狠,隻道是昨夜這人咳血差點吓死人,觀摩半天,這人居然又沒事人般翻身睡了。
得以目睹全程的牟大娘因而晨間離他遠遠的,還嫌惡嘀咕一句肺痨鬼。
這所有的一切,南錦凜都看在眼裡。
他也不清楚為何如此操勞放心不下這個老男人,隻道是自己良心過意不去。
“妥了?”
掌心一輕,空碗被人拿去收拾。
自從南錦凜那次僥幸從邪佛手中逃生,溫離淵對他的态度可謂階擡高漲,溫柔體貼好似白日活見鬼了。
“阿溫哥啊。”南錦凜故态複萌,凝重道。
頭次聽他這般稱呼,溫離淵感到新鮮眼皮一掀,鼻音哼道:“嗯?”
“童鬼跑你那上身了?”
溫離淵就差把這小兔崽子是欠打了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腦袋左右各得了一個熱包,再被轟趕出門去看馬匹精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