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厮阿淼嘴裡套出來的。”南錦凜啞然失笑,“話說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會為我罵人的人。”
溫離淵得意道:“小意思算什麼。”
話聊到這,南錦凜又歎氣道:“隻是沒想到,現在都有人要我命了。”
溫離淵一把扯下他被子,靠近道:“别多想了,睡吧,這些事你的南姐會處理。”
夜晚風波沒有影響到他們,兩人同寝一覺睡到天亮。
“什麼?離島?!”
用完早點,南錦凜原本還打着哈欠揉眼犯迷糊,聽清楚南芸說的話後,整個人都吓清醒了,擡眼道:“要去何處?何時啟程?”
“回涳族。”南芸舉茶盞掀蓋吹涼,道:“明日就走。”
南錦凜心下一沉,顧忌道:“他們樂意我回去?”
這些人指向是誰,意思非常明了。
“這些年,族長和夫人為了你能回去四處奔波,耗盡心神為你打點,求神問法。”南芸垂眸看着茶湯内漂浮的茶根,道:“現在契機已到,有什麼需要帶的,你去收拾吧。”
南錦凜不自覺抓皺褲子,又問道:“昨日那刺客抓到了沒?”
南芸沒藏着掖着,淡道:“找到他時,已經服毒自盡了。”
南錦凜眨了眨眼,良久吐字道:“哦。”
離開澤霧島前,溫離淵趁人忙碌時,抽空把當初關他的書房一把火燒了,他做事有始有終,隻燒這一間,在火勢波及周邊時又降下一場及時雨滅了。
當真如他當初所說,一把火燒個精光。
仗着南芸沒空收拾他,衆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跑了。
一行人渡船遊水三日,路途再奔波半月餘,終于來到夜來風雨山外。
山腳下霧氣濃厚缥缈,作為天然屏障遮蔽住所有人的視線。
越接近涳族的地盤,南錦凜心事越加沉重。
溫離淵注意到後,道:“怎麼了?芸巫說初次傳送會有些不适,但不必太憂心,不适感會很快消散。”
天竹在不遠處協助南芸開啟傳送陣,下車前南芸對車上的人做出了一番叮囑,包括進入涳族的勢力範圍後,不能再像島上時親呼南姐,需以芸巫相稱。
似乎有些事物在發生微妙的改變,南錦凜到現在還是不習慣南芸叫他小少主。
“沒,隻是有些累了。”南錦凜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望向車窗外。
白光一閃而過,地面浮現出轉動複雜符文的金光陣。
南芸不知何時手握一把權杖,充滿威嚴道:“起。”
龐大的靈氣從光圈中呼嘯而出,車夫揚起馬鞭,車隊有序不亂逐一穿過。
一股難以言說的酸脹感從心口處蔓延而出,南錦凜默默深呼吸忍住。
“到了。”
小厮阿淼的聲音響起,車隊正好停止行進。
溫離淵最先下車,剛走兩步,拐了個彎又回去接他家的小少爺。
南錦凜環顧四周,扶人肩膀時暗驚涳族的地盤看起來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不少。
八根巍峨通天柱直聳雲間,靈氣從中溢散而出,門前守關人皆是眼神兇惡的青壯年,他們不怒自威,瞧着就不好惹。
“聽阿姊說你們大概今日會到,之前都沒有風聲傳要回來的打算,怎麼這麼突然?”
有束發白衣俊男從門内抱手禦劍而出,停留到了南芸面前。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南錦凜總感覺這人路過自己時,特意打量了上下,他們兩個分明互不相識。
“出了點事,骨寄漁你先讓開。”南芸冷漠推開人,“現在沒空和你閑聊。”
骨寄漁哪裡好打發,腆着臉跟人身旁道:“這小崽子又不是和我沒有關系,你每月就回來那幾日,我都忍着沒去找你們,咋的了,還不給介紹下我。”
“那是你親外甥,别沒大沒小。”
南芸翻了個白眼給他,揪住他的衣領拖上前,道:“小少爺,這是你親舅舅,日後有難了就幫襯一把。”
骨寄漁沒正經笑道:“瞧你這話說的,當舅舅的什麼時候會落魄到需要外甥來幫襯。”
南錦凜瞧着帶大他的南姐,點頭道:“好。”
歸途遇見的第一個人所給的自在感,人離開後,南錦凜那壓一路的心悸仿佛都消失了,嘴角翹起的都快壓不下。
溫離淵擱他旁提醒道:“又有人過來了。”
隻是這回來的三人,沒有一個人是像他的骨寄漁舅舅一般,懷帶善意而來。
領頭的老人掀起的眼皮裡,除了排斥與厭惡感,還有就是絲毫沒帶遮掩的恐懼。
他停留兩丈遠的距離就不願意再多向前一步,甯可扯着嗓子道:“芸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