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凜把臉埋入她的掌心間,閉眼磨蹭道:“不會與娘親你分開的。”
滿臉真誠落在對方凝視自己的目光裡,“魏娘,最近魏舅舅在忙什麼呢?我看他總是往外跑,已經很久沒上門看我了。”
魏錦雨偏頭和姜夫人對視,二者不說話又突然幹笑起來。
南錦凜疑惑道:“怎麼了?”
“原來真出遠門了。”姜夫人輕笑道:“我登門本是想給你舅舅骨寄漁這小子介紹門親事來的,但你娘總是推脫人出門在外不方便見面,還以為是跟我推辭來着。”
魏錦雨道:“瞧你這話說的,我何苦騙你呢。”
姜夫人道:“我就說嘛,我那堂妹上得武場,下得廚堂,琴棋書畫樣樣皆有涉獵,這麼好的姑娘家怎麼會入不了眼。”
魏錦雨讪讪道:“姜妹子,舍弟近日忙的實在是沒空。何況姻緣講究一個緣字,他沒這份心思我也不好去操這份心。”
姜夫人一臉嗔怪不認同道:“欸,話不是這麼說的,家無長輩,那就得由長姐操勞費心了才對,他也老大年紀不小了,屋裡成天沒人那哪成。”
魏錦雨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幹脆一笑了之岔開話忽悠過去,“姜妹子,你品品,這是我家阿洛珍藏的君山銀針。”
默默看了半響,南錦凜可以肯定他的魏娘并不是很樂意給他的骨舅舅說親。
視線在她們兩個間來回遊走,這姜夫人掩飾再好,也掩蓋不住她怕自己的事實。
南錦凜垂眼手底輕扯身旁少年的衣袖,瞥眼對人道:“你方才不是困了?”
兀自桌上挑揀鹽津果脯的溫離淵聞言,先是一瞅袖角的手,再是擡起眼,半響打了個哈欠道:“我困的快睜不開眼了。”
南錦凜回頭,道:“魏娘,阿淵昨夜沒睡好,我帶他去後屋小憩。”
魏錦雨點了點頭,又道:“怎麼沒休息好,是你們那裡夜風太大,驚擾睡意了?”
南錦凜笑道:“沒,天雷劈下來都吵不醒他,長身子就是容易犯困。”
囫囵兩語,拉起人溜走。
“魏娘你們好好聊,我帶他就行。”
等到看不見花園亭欄,溫離淵才吐聲道:“你清楚我壓根不困了,非要離開做甚。”
“那你直說不困不樂意走也成。”南錦凜涼涼道。
“那可不行,那阿錦你肯定會立馬把我丢在那裡,自己走自己的。”溫離淵捏緊人手 ,沒心沒肺笑道。
他才不會講是因為對方看起來興緻不高,以至于順從了他話。況且這人還十分記仇,方才若是拒絕,改日定會冷不丁翻舊賬,對自己冷嘲熱諷一番。
他們沒往廂房處走,而是熟練翻牆逛去了。
“怎麼了?”溫離淵見人又不動了,好奇探頭。
南錦凜定在原地,不遠處老妪佝着腰在井口邊搖繩打水,扁擔頭尾鈎起滿載的水桶,人顫顫巍巍擡起扁擔艱難邁步。
溫離淵驚訝道:“哦呦。”
南錦凜道:“嗯。”
兩人默契上前幫忙,一人一桶拎走,老妪抓着她的扁擔背手走在前頭帶路,悠哉唠嗑道:“娃娃你們瞅着眼熟啊,是哪家孩子串門來玩啊?”
南錦凜胡掐講道,“沒,我們是今日跟姜夫人登門拜訪族長夫人過來的。”
溫離淵道:“阿婆,打水的重活讓家裡人幹,萬一不小心摔了那還得了。”
老妪樂呵呵道:“曉得曉得,喊我方婆婆就行。”
随人越走越偏,走到最後兩個人被帶到茅草屋外,大肚水缸立在門邊,竈台簡陋搭外頭。
南錦凜詫異道:“方婆婆你一個人住這?”
溫離淵接過他手中的桶去倒水,老妪擡手一指道:“沒,我老伴也在這裡陪我。”
南錦凜順手望道:“大爺在屋裡?”
方婆婆打開這裡唯一的屋門,黑黝黝看不清内堂,“老頭,認認臉,有兩個好娃娃今日幫我搭了把手。”
南錦凜先習慣揚起笑意,道:“阿公好……”
剛适應光線,瞧清裡屋布局,剩下的半截話硬生生咽回肚裡。
屋堂昏暗陰森森的不似能住人,角落有床,居中靠牆的位置有一方桌,上邊擺了靈位牌,堆疊搭上的猩紅蠟燭火苗躍動,融化流淌的蠟油覆蓋了近半面桌,貢品卻是新鮮欲滴的瓜果。
南錦凜定了定神,回首道:“方婆婆,阿公這是已經故去了?”
“是啊,走了快有十年了。”
方婆婆袖子挽起,佝着身從竈台邊的竹框裡掏出兩顆通紅果子,“來,娃娃你們一人一個,婆婆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
眼見小青龍已經伸手打算收下,南錦凜連忙摁回他手,道:“本就提桶水而已,怎麼好意思索要,方婆婆你這可使不得。”
南錦凜想的也簡單,老人住處家徒四壁,平日生活應挺清苦,他兩個吃喝不愁,沒必要收取她人口糧。
誰知老妪卻突然變臉,不高興道:“連你們都嫌棄我這老太太的東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