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珄沒回話。他站起來,快步走進卧室,找出自己的外套,邊穿邊往門口走:“我有急事要立刻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待着,别出去。”
“等等。”張錯幾步跨過來,一把抓住聞人珄手腕,“到底怎、怎麼了?”
“放開。”聞人珄說,“我真有急事!”
他腦子裡還嗡嗡響着林娜死了這回事。
他不喜歡林娜,但林娜是多年的朋友,她昨天還來給他送吃的,關心他。昨天還是活生生的。
張錯非要不依不饒,抓着聞人珄不放:“你要去哪?”
“跟你沒關系,你先放開我,我要立刻出去。”聞人珄有些動怒,想甩開張錯,但張錯力氣太大了。這力氣聞人珄早領教過,就算撸掉自己的皮,也很難掙開。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聞人珄氣急,吼出一嗓子。
“跟我說。”張錯直直望着聞人珄,“我要你、跟我說。”
聞人珄:“我說最後一遍,放開。”
“告訴我。”張錯偏執地重複,“怎麼了?你、去哪?”
聞人珄讨厭這種被強制的感覺。
他去哪,關他什麼事?他不人不鬼滿身秘密,目的不純,還要監視他不成?
聞人珄眯起眼,另隻手握拳,就要忍不住掄向對面那張好看的臉。這時候腳下傳來一聲軟塌塌的“喵咪”。
白娘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不知哪掏來的豹子膽,竟然專門從窩裡爬了過來。
它瞅瞅聞人珄,忽然猛一高蹦起,撲到張錯後背上,然後順張錯的背,往張錯肩頭爬。
要麼說它是孬貨,廢得不行,爬一半掉下去了,張錯一手抓着聞人珄,雙眼盯緊聞人珄,但另隻手反應極快,一把摟住了白娘子,将它安全挂去自己肩頭。
白娘子趴在張錯肩膀,揚起白毛臉,舒适地眯縫眼珠。
聞人珄:“......”
難怪小姑娘都喜歡毛絨玩具,喜歡毛絨絨的玩意,喜歡小動物。毛絨絨的确有一種神奇的力量。
聞人珄看一會兒白娘子,感覺已經沖到嗓子眼兒的火氣憋了回去,慢慢沉進肺裡。
聞人珄對張錯說:“你不要打聽我的事。”
“我要。”張錯抿着唇,“我很擔心。真的。”
聞人珄不想再跟他扽了。照這架勢,今兒個如果他不告訴張錯,張錯不可能放開他。他走不出這扇門,等下午,孟弘洲會親自來逮他。
“林娜。”聞人珄說,“就是昨天下午來家裡的那個女人。她死了。”
聞人珄:“警察要我現在去警局一趟。”
張錯一愣,臉上的表情有一瞬變化,但很快恢複正常。他終于放開聞人珄的手。
張錯從肩上抓下白娘子,把白娘子放到地上:“我跟你去。”
他說完不等聞人珄講話,立刻側身去換鞋。
聞人珄心裡着急,也知道和張錯對立沒什麼意義,便懶得再理他,就算默認,打開門和張錯一起出去。
。
雖然這個時間可能有點堵,但聞人珄開了車。因為他不想張錯進警局,可以把張錯留在車裡。
路上,車内氣壓極低,聞人珄一直沒說話。
張錯側眼看着他。
張錯看了好長時間,聞人珄都怕他把脖子看崴了,實在忍不住,剛皺起眉頭,張錯突然出聲——
“你、心情不好。”張錯柔和地說,“剛剛、生氣了。”
“是。”聞人珄面無表情。
張錯停頓片刻,又問:“那剛剛、你為什麼、不打我?”
聞人珄:“......”
張錯是看見他剛才捏緊的拳頭了。也正常。處在劍拔弩張的氣氛裡,雙方的狀态很容易被彼此感知。
比如聞人珄就确定,剛才哪怕他一拳頭掄過去,張錯也不會還手,更不會松手,隻會一聲不吭,扣住他不放。
“白娘子太好看了。”聞人珄實話實說,“消脾氣。”
張錯:“......”
張錯低下頭,輕輕笑了。
“笑個屁。”聞人珄在心裡罵。
。
警局門口。聞人珄停下車。
他解開安全帶,側過身對張錯說:“聽着,你在車裡待着,不準下車,更不準進去,老實等我出來,明白嗎?”
“嗯,我知道。”張錯乖巧點頭,“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聞人珄聽這話,差點氣笑了:“你跟着來就是個大麻煩。”
他打開車門,一隻腳剛落地,張錯忽然抓住聞人珄的胳膊。
“還要幹什麼?”聞人珄轉頭瞪張錯。
張錯實打實的好脾氣,朝聞人珄輕輕地說:“别急。别難過。”
聞人珄:“......”
聞人珄确定自己耳朵出了大毛病,恍惚間竟覺得張錯這語氣像在哄他......
“有事、就叫我。”張錯又說。
“......”聞人珄甩開張錯的手。
摔上車門時他聲音不大地嘀咕:“叫你有屁用。”
“咣”一聲,車門關上,車子跟着顫了顫,足可見車主的情緒。
張錯抿着唇,眼睛透過車玻璃,盯着聞人珄的背影,等聞人珄走進警局,他才垂下眼。
“有用的。”張錯聲音低沉,一字一字敲在死寂的車裡,仿佛敲在停滞的時間上,“我聽得見。”
“我會、立刻去......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