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僧起了身,楊無失遞上善鏟,他卻不接,“灑家心中有愧,隻有受了一劍才好受些,少俠,請刺吧!”
三人面面相觑,沒有一個人動手。楊無失心中暗許,這酒肉和尚一人做事一人當,倒是有膽有色。
他将善鏟夾入臂彎托着,雙手合什,行了一禮,“大師未傷及我們,如此,也不用冤冤相報了。”
武僧看他合什行禮,臉上有了幾分怒意,“你們看我是少林秃驢,所以不敢刺,是不是?”
楊無失側身攔住蓄勢待發的陳器,陳器欲言又止,隻得站在一旁給楊無失壓陣。
楊無失掂量了一番:這人不修清規,稱少林僧人為秃驢,顯然與少林作風不太對頭。但他極看重這把方丈所賜善鏟,十有八九是因為方丈而出家。于是改合什為抱拳,
“久聞尊師消元方丈大名,如雷貫耳。如今見了覺遠大師,才知大師座下中也有此等血性漢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小可自覺投機,這才遞酒。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咱們打也打過了,酒也喝過了,按理說早應與覺遠大師結為朋友了,叫我刺朋友,又如何使得?”
覺遠聽他稱贊消元方丈,心中頗為熨帖。他在和尚堆裡生活,本性受到抑制。如今見楊無失要酒遞酒,要打便打,要收便收,性子和自己相似,又不計前嫌,将自己引為朋友,心下大快,
“好!便聽你的!灑家破了戒,隻能算方丈的俗家弟子,小兄弟,今日灑家與你一見如故。你若不嫌棄,就叫灑家一聲楊大哥!”
祁小南見覺遠态度緩和,寬心道,“真是巧了,我們師兄也姓楊。”
覺遠道,“果真嗎?”
楊無失道,“我姓楊,名無失。”
“哈哈哈哈,你老子給你起的名可真好!無失無過,無過無失,有了這個名字,你做什麼都沒有錯了!”
陳器忍不住發笑,卻聽楊無失說,“楊大哥過譽了,我這位師弟的名字比我的還要好,你可有興趣也分析一番?”
“哦?還有好名字?”
楊無失不顧陳器的眼刀,道,“我這位師弟名陳,單名一個器字。”
覺遠嘿嘿一笑,“施主的名字,的确是一個好名字。”
“如何見得?”
“方丈常說,‘君子不器’,若要做君子,不能像器皿一樣心胸有限。心中寬廣無垠,方為不器。施主單名一個器字,卻……”覺遠言語未盡,衆人卻聽出了他的意思。
“照你這麼說,要給他加一個不字,叫做陳不器,是不是更好?”
覺遠縱聲大笑,“往日五嶽中,确實有‘不’字輩的弟子。但要強加到這位施主的名字上,卻是不三不四、不倫不類!把這個不字颠倒來讀,不就變為另一番意思了嗎?”
覺遠續說,“但這位施主的名字是好名字,緣于他的姓是一個好姓。”
陳器聽覺遠說及姓氏,登時變了臉色,“我的姓?”
“施主姓陳,搭上這個器字,真乃良名!古人曾說,‘玉不琢,不成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施主貌若潘安,有君子之風。君子如玉,加以琢磨,便成大器,嘿嘿,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