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醒來頭疼終于減輕些,洞裡光線很暗,隻有混蛋身上的藍色熒光照亮周圍小片。洞外天色泛青,也不知是清晨還是傍晚。
漿糊一樣的腦子終于可以轉動……所以,她是被推下來的嗎?
栖真死人一樣靠着洞壁,黯然地想,山上隻有絮回他們,是誰?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以為經過努力,已經讓他們慢慢接受她,沒想到……
沒想到……
腦海裡浮現一雙雙疏離的、含着敵意的眼,難道他們早就發現她的秘密,要為嘉和帝報仇,才在背後下黑手?
栖真隻覺心快滴出血來,被親近者背叛原來那麼讓人難受!從心底生出的寒意,比身體疼痛還要折磨百倍。
當初,眼睜睜見沈蘭珍化身厲鬼,他們……莫非也是這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真是冤冤相報啊……
罷罷罷……當初嘉和帝和賴俊青殺凡心,她讓他們償了命,如今她也要為他們償命了。論理來說,小包子沒死成,一命抵兩命,她也不虧。
洞口太遠,估看起碼六、七層樓高,連最下面洞壁相連的藤蔓離地都至少十幾米,而洞壁下半部分什麼植物都沒長,她要怎麼爬上去?再看四周,這洞内空間雖大,卻根本無路可走。
就說墓碑、墳頭、饅頭,風水能好嗎?
如今墓碑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要成為她的埋骨地。
栖真笑出來,身側有碎石,她随意撿了一顆捏在手心。
真是好得很!
風宿恒必定以為她死在了沙漠裡,沒人知道她之後諸多奇遇……好!還是不知道的好!她愛的人,一個活過來,一個有大好前程,她心系的遊戲,在另一個世界運營地如火如荼。
此生心願已了,細想,還有什麼牽挂?
原本就出不去這座大山,現下小草般在此枯萎,于這天地,也無甚差别。
栖真側身,拿石頭在洞壁上畫出道道印子,淚水順着臉頰流下,沾濕衣襟。
這一刻,與其說心中萬念俱灰,不如說全然放下。
她在洞底能撐得幾日呢?
重離說她就是個碳基生物,沒錯,确實是!
這個碳基生物三天不喝水就要死翹翹,就算還有兩條魚,也不過讓她多撐幾天。然後呢?然後不是照樣走向死亡?
也許将來某一天,某個探險者會下到洞裡,發現她的白骨。啊,穿着古裝,抱着一堆奇裝異服的白骨。她在後世眼裡,将成為一個迷。
栖真哭着笑出來。
誰會知道這堆白骨,還真地有點故事呢!
誰會知道,這堆白骨穿越千年來到這裡,愛上一個人。為了救他,她放棄回去的機會,可她一點不後悔。她後悔的隻有一件事,就是當初在風宿恒身邊時自己思前顧後,沒有表白,沒有大聲告訴他,她喜歡他,愛他,想和他在一起!
是啊,很多事不說出來,就永遠成了秘密,對方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風宿恒,風宿恒,風宿恒,風宿恒………
趁生命的燭火即将熄滅的最後一刻,還來得及告訴你我的心裡話嗎?
栖真停手,凝視石頭在洞壁上刻出的白線條,然後擡頭,仔細看了看自己背靠的一整面洞壁。
洞壁雖有褶皺,整體是光滑的、無礙的。
她掙紮着站起來,擡手,在壁上極其正式地寫下“宿恒”兩個字。
啊,确實可以寫……
可寫完這兩字,栖真停手了。
光線太暗,她不想在晦暗不清的環境下寫,即使無人得見這些文字,于她卻是一種儀式。作為留給風宿恒最後的告白,難道不該鄭重些?
打下腹稿吧,讓這番表白對得起自己生命的終結!
所以她又坐下來,仿佛入定一般坐下來。
等。
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