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臉紅一陣兒,謝恂遲疑道:“你先說吧。”
蕭懿鸾避開他的目光,已經忘了自己剛剛想說什麼了,悶聲道:“還是你先說吧。”
謝恂臉上綻開癡笑,然後忍着笑意低聲問道:“太子今日召你去東宮是為何事?”
蕭懿鸾蓦然一怔,她方才想問謝恂的竟是同樣問題。
“官舍着火一事,刑部的人似乎覺得我有嫌疑,所以讓太子親自審問我。”蕭懿鸾長話短說。
謝恂聽過,一語道破:“刑部的人哪敢輕易驚動太子?東宮也不是随便可以拜訪的。”
蕭懿鸾眉目流轉,這麼說來,是太子提前知會了刑部,把她帶到東宮?
謝恂眨了眨眼,壓着聲音又問:“怎麼出來時是你一個人?”
蕭懿鸾如實道:“我走出不遠,一個宮女把我叫住了,刑部那個少丞便先走了。”
謝恂神色僵了僵:“太子單獨跟你說了什麼?”
蕭懿鸾還記得那兩句暧昧不清的詩,并不想跟謝恂聊起這個,于是避重就輕道:“他說,我的個性不适合在宮中生活。”
謝恂沉默半晌,滿意地笑了笑:“看來他是不會為難你了。”
蕭懿鸾看謝恂說這話不像随口玩笑的樣子,也舒了一口氣。
謝恂忽然眉眼閃動:“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女史官舍昨夜會着火,那是你們設計好的?”
蕭懿鸾讪讪點頭,決定坦誠交代:“我和同舍的孔姣都是太子側妃人選,昨日我借故離開官舍,又讓另一位側妃人選歐陽瑜在我的床鋪上留宿。”
謝恂認真聽着,又悠悠地推測着之後的事:“她們兩個都在大火裡受了傷,太子就不能選她們做側妃了,隻剩下你和另一個女史了——另一個女史作何打算?”
“慕容璇玑,她對成為側妃一事志在必得。”
謝恂笑歎:“要是被太子知道,四個人裡有三個都不願意做他的側妃,不知道他會有多難受呢。”
蕭懿鸾不以為然,腹诽道:他是堂堂太子殿下,我們這等小女史還要可憐他不成?
換句話說,太子殿下想選誰做側妃,這個人也逃不掉。
蕭懿鸾又擔憂地喃喃道:“太子真的會甘心隻有一個側妃嗎?”
謝恂擡手戳了戳她臉上的痣,挑眉輕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明日就去告訴他,你是我的人。”
蕭懿鸾聽他脫口說出這種輕浮言語,當即拉下臉來。
謝恂将她的神情看在眼裡,連忙收回手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父親在時,咱們本來就有婚約。”
蕭懿鸾沒有理他,車裡寂靜了好一陣兒。車轱辘滾滾向前,謝恂時不時用餘光瞟她,想着相聚的時間得來不易,怎能随意用來賭氣?
于是謝恂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去告訴太子,你愛耍小脾氣,他肯定就不會讓你做側妃了。”
雖然話裡是說蕭懿鸾耍小脾氣,但是并沒有埋怨的意味,語氣甚是風趣,蕭懿鸾聽完忍不住揚唇淺笑。
謝恂看她笑了,挨過來輕聲戲弄道:“這就不生氣了,也太好哄了吧?”
蕭懿鸾清了清嗓,岔開話題道:“我對太子和刑部的人都說了老夫人是我幹娘,他們若是有意找你求證,你可要小心應對。”
謝恂點頭答應,垂下眼眸若有所思道:“你這兩年在禦書台是不是很累?”
蕭懿鸾臉上的笑容退去:“嗯?”
謝恂擡頭望着她的瞳仁問:“有沒有想過離開?”
蕭懿鸾被他問得心生戒備,直接反問道:“你覺得我不應該待在禦書台嗎?”
謝恂沒有正面回答,隻是感慨道:“我早上送完你然後回到家,看到枕頭上還纏着你掉的頭發,我就想着,你這樣奔波勞碌是不是因為這兩年在謝家不如意?如果不是我一走兩年的話,你現在應該是無憂無慮才對。”
蕭懿鸾似笑非笑地解釋道:“其實我的現狀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成婚之前我就已經參加了女史選拔,即便沒有嫁到謝家,我現在一樣在禦書台。”
謝恂猶如被推到千裡之外,落寞道:“那你将來怎麼打算?”
總不能還像現在這樣住在官舍……
“這是我自己的事。”話說出口,蕭懿鸾旋即意識到語氣太重,忙又補充一句,“我習慣了自己做決定。”
謝恂無所适從地搓了搓手,側過身去看車窗外,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自作多情,這一次沒有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