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無比清楚。這個多餘的人,就是他。
他自知自己所能為她做的并不多,甚至相比之當年她的救命之恩。
他所做的一切,更是微不足道。
此番他能做的,便隻有練好她所準備的那首曲目。
直至太子同辛将軍回京。
陛下大喜,在皇宮大擺宴會。
當夜,伴随着悠揚美妙的笛曲。粉衣的少女舞姿婉轉玲珑。
官家小姐中,準備舞曲的小姐占多數。
可無論她跳得如何,她今夜也仍是官家小姐中最為特殊的存在。
隻因,她是辛康安的女兒,是此次攜勝而歸的功臣之女。
作為伴曲,沾她的光。他也因而收獲些許贊揚。
“好生默契的舞曲。”
“是啊,真乃是金童玉女。好生相配。”
那日台下,響起一衆官員的贊歎聲。
辛雁專注舞蹈,應當是未曾聽見。而這一聲聲的贊揚,卻被墨言無意聽入耳中。
他餘光瞥向位坐于樂安侯身旁的喻栩洲。
卻隻見他臉上,不再如往日般洋溢着笑意。
隻見他沉默望着台上舞姿翩然的少女,手中緊捏着酒杯,随之一飲而盡。
而接着,方才那兩名官員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對了,你可記得這吹笛者,是誰家公子?”
那名被問的官員,輕撫胡須沉思。随即又扭頭望向了距離他們不遠處,位坐席間的大理寺卿墨大人:“應當是,墨卿大人的長子。墨言。”
原本他以為,今夜就會這麼過去,直至宴會結束。
不想,意外發生了。
當舞蹈結束,曲樂完畢之時。
樂安侯的長女,也就是當今的太子妃站了出來。她以太子之名,向陛下替自己的弟弟,與當下功臣之女,請求賜婚。
當陛下答應太子妃,同意賜婚的那一刻。
無人知曉當時,位立于舞台右側的墨言,是何心理。
他僵硬着腦袋,親眼瞧見她滿心歡心的說出那四字‘臣女,願意’。
而台下,原本沉浸在一聲聲贊揚中欣慰的墨大人。
也在那一刻,擡眸擔憂地望向了墨言。
收到來自父親的擔憂目光,墨言當時大腦隻覺一片空白。
“哎呀,方才話說早了。辛将軍的女兒,傾心的人,是樂安侯府的小侯爺!”
那一聲刺耳,又自認為說得小聲的話語。傳入他耳中。
他是病秧子沒錯,可他又不是聾子。
那些人自認為自己的議論嘲笑,足夠小聲。可人但凡不是耳聾,均是聽得見的。
但...
當時下台後,辛雁似乎沉浸于被賜婚的喜悅之中,朝他禮貌道别後。
便飛快的奔向了辛将軍的方向。似乎全未能從喜悅之中,抽出注意力去在意周遭哪怕一點的異常。
他了解她,知曉她不是裝作未聽見。而是正沉浸于與喻栩洲的婚約中,從賜婚那刻起。便似聾了般,對周遭充耳不聞。不曾聽見那些針對他二人的議論。
當那日慶功宴過後,每每外出,或同父去拜訪其他官員時。
他總能聽見一些怪異的聲音。
就是連家中親戚來訪,也不免會私下議論起那件事。
“墨言會不會是喜歡那辛家千金?”
“我早便懷疑了。如今看來,應當是了。”
“可問題是,那日皇宮宴會。我瞧那辛家千金,不但對他無意,似乎更喜那樂安侯的小兒子。對他?我倒瞧不出辛小姐待他的丁點意思。”
“是啊,不過說來也奇怪。既然辛家小姐對墨言無意,那又是為何要邀墨言為自己伴曲?”
“這...”墨府後花園中,幾位來訪府上的親戚在府内閑逛。
聊到了此話題,而當時的墨言途徑花園,聞聲躲進假山中。将他們對話一律聽進了耳中。
“唉,這個我可聽墨卿說過。說是,并非是人家辛小姐邀請的,而是墨言自擱去求人家的。”
“啊?!竟有此事?人家又不喜他,他這又是為何?”
“還能為何?以咱們對他的了解,你難道看不出?以墨言的性子,你不會真以為這是深情吧?”
“此話何意?”
“啧啧,你想想啊。陛下是為何而大辦慶功宴?”
他們聊到此處,戛然而止。
墨言也不知他們後面的話,到底所謂何意。
反正,不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