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雅緻清淨的庭院裡,黑袍男子靜立于一方水池前的長廊之上,他看着天空中飄揚的絮絮雪花,默然不語,眉眼清吟淡靜,一襲寬大黑袍仿佛融在了白色的天地裡,美如山水畫卷。
不知過了多久,府中的管家走了過來,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恭敬行禮,道:“國師大人,天水國來使到了。”
話音落罷,黑袍男子臉上現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般的微笑,像極了滿山湖光輕色裡的一抹清風緩緩吹拂而過,他朗聲說道:“那便去接待接待吧。”
……
招待天水國來使的會宴選在了宮城裡一處專門作為宴會所用的輝煌宮殿裡。
大周帝君親自宴見天水國來使,宴會裡絕大多數的殿下公主都來了,就連往常極少現身的國師大人都是出席了。
一時間美酒佳肴,觥籌交錯,奢華至極,熱鬧非凡。
天水國來使獻上一件又一件珍寶,大周帝君很是高興,亦以同禮回饋之。
這些都是王央衍聽說的。
她沒有參加宴會,自然不知道宴會上具體發生了什麼,隻聽說了昨日帶着成箱寶物的天水國再次向大周帝君提起了李川徹與千仲冬的聯姻之事,當時大周帝君笑而不語,倒是看向了下方李川徹的方向。
不出衆人所料,李川徹倒是一臉氣定神閑地給自己倒酒,幹脆利落地拒絕了。
如此一來,天水國來使們本會感到尴尬得無地自容,但他們卻好像早有準備似的,滿不在乎地再次提出了另一個請求。
隻不過這一個請求說出來,卻使得全場震驚失色,嘩然之聲四起,随即便是啞然失聲,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千尋玉。
不僅如此,就在寂靜向四周彌漫而開的時候,場中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酒杯破碎聲,李川徹不知為何将手上拿着的酒瓶摔到千尋玉腳邊,冷冷凝視着他,眼裡的怒色仿佛就要化作實質,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你想死嗎?”
在他話音落下之時,大周帝君怒聲喝止道:“阿棠,不準放肆!”
李川徹隻好默然不語,但臉色卻非常難看,更是在片刻後憤然拂袖離座。
此事過後,全陵川城都因此沸騰起來,各種與此有關的謠言到處傳播,甚至達到了一種荒謬的地步,人們紛紛猜測當晚的千尋玉到底提了一個怎麼樣的請求,竟然掀起了如此軒然大波?
梅園的道常亭靜立于漫天雪色裡。
寬大湖面堆滿了雪,很安靜。
王央衍坐在亭子裡學習怎麼泡茶,洛子眉在一旁教她。
等過了一陣子,王央衍拿着自己泡好的茶緩緩飲了一口,而後微微挑眉。
“怎麼樣?”洛子眉看着她的表情笑着問道。
“還可以。”
王央衍點了點頭,接着看向亭前那空蕩蕩的位置,沉默片刻後問道:“師父怎麼還沒有回來?”
今天一大早,她在亭子裡睡醒的時候,王深藏就正好站起來準備出去,說是要進宮一趟,但現在都中午了,她都開始餓了,他還沒有回來。
“大概是因為你的事。”洛子眉笑了笑,回答道。
“我能有什麼事?”王央衍低頭看着杯子裡飄着淡淡氣霧的茶水,低聲嘟哝。
洛子眉看出來她有些心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就算有什麼事,最後都不會有事的,衍兒要相信師父。”
此話所提,自然隻能是與天水國來使在宴上提及的那個要求有關。
王央衍垂眸,不再說什麼。
江停從外處走了進來,行禮說道:“聞家二公子身邊的小厮來請小小姐,說是他家公子特邀小小姐去錦州堂吃酒。”
聽到話中的酒之一字,王央衍的雙眸亮了亮,旋即便是看向了洛子眉,“師姐,你看……”
洛子眉最近便注意到王央衍乖巧内斂了許多,安甯平靜的,雖然同樣的不喜多言,但卻少了許多鋒芒,此時見她如此小心地詢問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便去吧。”
王央衍看着她目光弱了弱,嘀嘀咕咕地道:“我沒錢。”
許是從前在山裡呆久了,來到滿城繁華的塵世間,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關于錢的問題,吃的都是洛子眉做的糕點,出去的時候也都是與雲水謠一起,雲水謠也從未與她談過錢,但時間久了她自然還是能覺得不妥,往後還是要帶些錢在身上才是。
洛子眉一愣,目光轉向江停,那意思仿佛在說你沒有給她?
“屬下……從未見小小姐買過什麼東西。”江停自然也是一愣,不知該如何解釋。
王央衍出門後他都會一直跟在身旁,若是她需要,自然會有他付錢,但她卻似乎對街上買賣的東西并沒有太大興趣,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花錢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