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令人高興,她真是個可愛的家夥,明明前一陣子還在喊我的全名——查恩斯·貝爾德。
霁月從牆上跳下來,實際上也沒有爬多高,親切地伸出了她白皙的小手。
——盡管她的表情仿佛在說:别妨礙我,蠢貨。
“噢,我,噢,你在做什麼呢?”
“如果你的眼睛沒有毛病,如你所見,我打算翻牆。”
我向右下方微瞟了一下,她藏在袖間的小刀正閃着銀制品特有的光芒。
天,她這種無情的地方實在是迷人,而且……
“您真是好興緻,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陪您一起出行。”
“你……?”
霁月略帶嫌棄的眼神在我身上反複打量,這着實有些傷我的心。
我和她約定,她先出牆,我放風,等她到對面時就叩幾下牆,隻會我過去。
過了大概十分鐘,這可憐的小姑娘終于連滾帶爬地翻過牆頂,接着傳來兩聲極為隐晦的悶響。
但凡耳朵有一點瑕疵,我就得等到明年。
我歎了口氣,輕車熟路地翻過去,輕輕拍打身上的灰塵,與她談笑說:“或許我們該往頭上套個黑絲襪再走。”
霁月不加掩飾地白了我一眼,自顧自走掉了。
我聳聳肩,滿不在意地跟上去。
我們在叢林裡咬着手電筒走來走去。
她含糊不清地問道:“貝爾德,你經常翻牆出來嗎?”
好吧,喊我的姓也可以,我是一個大度的人。
“也不算,有的時候會出來散心。”
其實是出來打野味,野兔河蝦之類的。
“哪怕病院已經幾乎和一座城鎮一樣大了?”
“是的,再怎麼大,住了四年也該膩了。”
其實我已經住了六年了,比她大四歲,隻不過長得比較嫩,她現在可能還認為我是她的同齡人。
“我以為你是那種……能沉得住氣的虛僞的人。”
“如果這是誇獎的話,我會很高興。”
“我在罵你,白癡。”
走了一段時間,意外來到了片空地上。
她蹙着眉喃喃:“這要走多久才能出去?”
我好心地提醒:“這座小島上隻有一家病院,你知道的。”
“所以?”
“所以沒人會來這座島上救一群精神病,親愛的。”
我看見她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看向我。——我很少見到她除了厭煩、冷淡以外的神色。
盡管她現在這副表情,我說不上來的讨厭。
“霁月,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總會有辦法的對吧?”
“對,呃,您說的沒錯。”
我難以描述這是個怎樣的表情,那其中蘊含的絕望也讓我無法說出任何話來刺痛她,仿佛隻要我說一個“不”字,面前這個人便會馬上消失。
“是的,我想,我們一定會出去的。”
我那惡心的、自大的、聖人一般的想法,或許就是從這時開始的吧。
我知道,
那種讓我喘不上氣的情感,終有一日會殺了我。
但就像我說的那樣,這些都沒關系,因為
——我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