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織賠了個不是,道:“妹妹别嫌棄,随便戴着玩兒,或賞給丫鬟仆婦。”
她沖蘇蜜兒擠了個眼兒,小聲道:“就是那小兔子的眼睛,是兩顆紅寶石來着,也能賣不少錢,妹妹可别随手扔了。”
章氏聽到氣結,呵她:“阿織!”
“混說什麼!”
好好一個小娘子,張口經濟,閉口錢财,幸虧來得隻有兩個小輩,若是長輩在此,她的臉面都要丢盡了。
這半年來,崔氏早習慣了她做派,替她描補:“你們别怪她,這孩子開銷大,盡想些歪斜門道。十九娘别聽你阿織姐姐的,她滿嘴裡沒正經,回頭嬸娘替她補一份禮給你。”
十九娘連忙立正,恭敬道:“嬸娘客氣了。阿織姐姐率真不欺瞞,我很是感激,也很喜歡這個香囊呢。”
說着話,親自動手,将香囊系在腰間,朝門口的丫鬟一笑,客氣道:“這位姐姐手藝真好。”
她羞赧的奉上自己的禮物,道:“我初學,做的不好,姐姐莫怪。”
她送的是一條中規中矩的絹帕,繡着最簡單的蘭草。
蘇織自然不會嫌棄,親手接來,也親自捧給章氏和崔氏看過,都誇獎她雖年幼,卻心靈手巧。
世交姐妹,能互送女紅,給蘇鳴之的,卻不能是女孩子親手做的女紅了。
丫鬟端上捧盒,奉上一隻湖筆。
蘇鳴之心裡略有些失落。
妹妹就有紅寶石,輪到他隻有一隻司空見慣,随便找個書肆能買到的湖筆。
他倒不是貪戀那點寶石,就是……區别對待的如此明顯,難免叫人腹诽。
當着長輩,不好說什麼,隻皮笑肉不笑,叫人端上自己的見面禮。
蘇織心裡清楚是什麼,饒是如此,掀開盒蓋時,還是為之一震。
而第一次見的章氏和崔氏更是目露驚訝。
捧盒裡頭一整套金碧輝煌,從頭冠到頸圈,點翠發簪、純金長钗,無一不全。
莫說隻是小輩的見面禮,就算蘇織出嫁,崔氏這個當嬸娘的給她添妝,明面上也不過如此了。
章氏急忙道:“這也太貴重了。”連連推辭,叫蘇織送回。
蘇鳴之肅然垂手,道:“嬸娘不要客氣。這其實是我母親送給世妹的禮物。”
他正色說道:“我家族妹琉璃,進京途中與世妹誤會,起了沖突。她人小,家裡養的嬌慣,給您帶了許多不便,蒙崔嬸娘不嫌棄,送了她禮物,又親自送她上京。家裡聽說過,心裡很過意不去。”
“母親說,分明是琉璃霸道,卻連累世妹世弟受罰,這套首飾權當替琉璃給世妹賠罪。”
至于無辜受累,至今還沒能回家的蘇敏求,自然有旁的禮物給他。
蘇織有些驚訝。
上輩子可沒有這一出。
蘇鳴之送了首飾,也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嘴琉璃和她的沖突,但話裡話外是兩人都有錯,各打五十大闆誰也别計較。斷然沒有今日這番言辭懇切的道歉。
無論如何,别人大氣,她也不能落下風。
當下也客氣說:“琉璃姐姐遠來是客,怪我淘氣,沖撞了她。”
蘇鳴之揮揮手,又端上來一個捧盒。
他打開,裡面是柄做工精巧的袖箭。
蘇織更是驚訝。
上輩子也沒這出呀。
她一邊拿眼觑蘇鳴之,一邊又對袖箭虎視眈眈,心裡癢癢的不行,想要立即戴上。
蘇鳴之說:“這是我送給世妹的見面禮。”
袖箭是真定府晉家的獨家秘笈,精巧細緻,佩戴于袖中靈活輕便不提,與時下袖箭隻能一發不同,晉家的袖箭可連發三箭,力道不減。
這本是因為晉玉山多嘴,得罪了蘇鳴之後,晉七悄悄送給他的賠禮。蘇鳴之原本打算背着嬷嬷送給十九娘,在城外見到蘇織後,卻改了主意。
蘇織果然面露喜色,将袖箭拿于手中把玩,愛不釋手。
見狀,蘇鳴之露出個微笑。
雖然不曉得蘇鳴之骨子裡賣的什麼藥,但這份禮,确實送到了蘇織心坎上。與之相比,她随便拿出來糊弄人的毛筆,顯得有些敷衍,也隻好回頭再補個什麼給他。
因為對袖箭太過滿意,看着蘇鳴之也順眼不少。
道:“家裡今日要給世兄世妹接風,不如這樣,我明日在八珍樓設宴,單請你們。”此時此刻,她也不心疼銀錢,豪氣道。
章氏瞪她:“你一個女孩子,哪裡學得這一身不良習氣!”
蘇織笑道:“阿娘可是嫉妒了,沒事沒事,大不了我下個帖子,也請您和嬸娘——隻怕你們沒工夫。”
不等章氏和崔氏說話,門外有人道:“阿織要請客?那可不能落下我們,快,敏言十七,你們先想想菜單,我要八珍樓的羊羹,今日就去說,明日才能炖的爛爛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