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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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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故友,道自己出身書院,上報端州一案許她去腳铐,所做的種種一切…皆為了讓她放下戒心?

為的就是讓她相信嫌疑已除,為了眼下試探鋪路…

怕是今日元英道她要一起去安州…也是試探一環。

想到這層,陸遐一窒,心口絞痛得幾乎無法言語。

她居然信了…還慶幸他并未與謝映君深究…

他何曾深究過…

一軍之統帥,怎會輕信一個稚童之語、奸細之言,當然有自己的方法。

她…果然從一開始便不該奢求太過。

她眸底驚痛幾乎掩飾不住,沈應上前幾步,她卻垂目不再看,聲音輕而啞,“…你不必再試探我,林大頭那日揮鞭,我隐約瞧見他右手拇指與常人不同,似多了一節。”

地上男屍特征與其不符。

元英聞言怔怔,她信沈應說辭,一心隻看傷口,卻不曾留心,她快步而過去翻屍體袖子,右手卻與常人無異,“…陸姐姐說的當真?他真不是林大頭?”

“怎麼回事?林大頭沒死?”刑房内回響她疑問,三人臉色各異,卻無人答她。

刑房内試探,分明是三人合謀。

陸遐目光自沈應臉上掠過,沒有落在實處。

傷口冷痛勉強維持一絲清明,陸遐借身後刑柱站直身子,“…不管林大頭生與死,這具屍體都不是他。”

“将軍讓我一同前來認屍,不是因為…信我…而是疑心我與林大頭設苦肉計…騙取神武軍信任…”

棋局、關書、《端州志》一件件證據大減她嫌疑,他卻不敢信,費心演了一出戲,好讓她放下戒心。

更重要的是這場戲,連元英也得騙過。

在場之人,隻有她一人赤誠相待。

沈應語意冷硬,“你無路引身份成疑,不得不防。”

她如實道破,沈應心裡卻無半點洗刷嫌疑的喜悅。

這般說辭,無疑認了試探之舉。

女子身子微微一晃,沈應站得近欲扶她,她依着刑柱,如蔥玉手指尖輕顫推拒,“勞累将軍還與奸細說了半天話,你既疑心,我若沒有半點手段,豈不是白擔了奸細虛名…”

心底焦躁暗生,沈應不解道,“你如實道出已洗刷嫌疑,又是何意?”

“古大人書房,你應該翻過。”陸遐閉眸遮住眼底水色,冷冷一笑,“裡面的往來書信,一字一句,我俱記得。”

沈應驚怒,似是有什麼脫離他掌控,“你胡說什麼?”

刑房試探,是為了去除最後一處嫌疑,她如此聰慧,怎會不知探查深意?

大掌扣住她纖細手腕,觸得一手溫熱,女子冷笑,“我記得…裡面有不少與朝中大人往來的書信…将軍不信,我背一段與你聽?”

她方開了頭,腕骨劇痛更甚,男子寒色更甚,“因我設計試探,你故意這般?”

“将軍錯了,我本就是奸細,你不信,随意找一本書來一試便知…”

一人淺笑,一人驚怒,元英等人怔怔看着,竟不知何以演變到如今局面,無人敢勸。

他目光驚疑,掃過她寡淡的唇色,喝令道,“來人!”

門口有軍士靜候,“将軍有何吩咐。”

“買一冊新書來。”

陸遐了然一笑,方寸水光淋漓,他道自己故意,卻不敢放松警惕。

這才是沈應,這才是神武軍的統帥。

衆人立着不動,唯有她二人對峙。

軍士回返,沈應接在手中,是一本新編的文集,墨色猶新。

她素手來接,指尖卻拿不動,沈應蹙眉沉沉,盯着她,幾番猶豫還是放松了指掌。

她接在掌中翻閱,垂眸隻看了一遍,便遞還給沈應。

紙上血痕刺目。

口中所誦,半字不差。

女子嗓音低啞,決絕又倔強,他蹙眉聽了其中兩篇,額際冷痛,喝止道,“夠了!”

她之心計以及這幾日在刺史府看過的一切。

那未證實的路引還有強記的本事。

樁樁件件,哪怕端州事畢,他也不能輕易放她走。

她…到底知不知道今日之舉後果?

男子幾番思量,目中驚疑之重,陸遐看得分明,眼眶漸熱,心中涼透,低聲道,“不想我洩漏半句…你便該趁今日殺了我…永絕後患。”

知她性子倔,卻不知會到如此地步。

不惜自絕退路。

站得近了,沈應看清她眸底難掩的傷感,卻辨不清她眸中傷感因何而起,隻是隐約覺得…似有什麼地方錯了…

錯得離譜。

她事事料敵先機,端州一戰全因她提醒方能解圍,有這般心計為何會被衙役私刑?他懷疑此間種種之事,俱是她一人策劃,難道疑心錯了?

女子神色冷棄,掌中沾染她腕間血色,血紅刺目,雪腕纖細消瘦,他怔怔望着,竟有驚懼之感。

“陸遐。”

沈應冷聲喚她名字,不知該如何處置。

原本嫌疑已去大半,她之舉又将自己置于風口浪尖。

兩次相談,隻要他有疑心她意圖,必是冷言相向不歡而散。

既在意清白,為何又不明言?

沈應眸光深濃,不是看不懂每回怒火下隐隐跳動的希冀…

而是不懂她那目光因何而來。

也猜不透女子心底所思、所想。

兩人相對無言。

元英驚醒上前去扶她,哀求道,“将軍,陸姐姐來之前還讓我提醒你林大頭可能遇害之事,你們是不是疑心錯了?”

他目光幾次閃爍,終于回神開口,“…路引之事未明,她不得一人出府。。”

“謝将軍。”他話裡沒有追究她方才提及之事,元英大喜,匆忙去扶陸遐。

她側頭未再與他言一字,眼波掃過刑房内衆人,極緩、極輕,便随元英出了刑房。

牢裡昏暗也難掩背後漫開的暗紅血迹。

原來傷口裂了,難怪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将軍。”兩人一番對峙,連旗隐隐不安,再勸道,“此女身份不明,本事過人,是不是該嚴加防範…安州那邊就不帶…”

沈應低頭去看掌中血迹,“派人盯着她一舉一動,另外取我手令,将文書盡快發往京城,追查路引之事。”

“予白鹿先生之信,我已備好,一并發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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