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靜靜地看着司欲之神在沖動下将所有人一起吞進了紫府,對她這種蛇吞象的行為也未置一詞。
“這次能捉住南斯的孽種,多虧了你。”司欲之神看向那斑斑駁駁的花田,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魂花花田之事,放心,我不會與永宙說的。”
藍月的神色依舊冷漠:“多謝。”
見藍月轉身要走,司欲之神想了想,忍不住出聲:“缺了這麼多魂花,當真不要緊嗎?這是永宙囑咐要栽種的花,需不需要我替你找些魂魄将花田補上?”
“不必。”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漠然啊,聃蘭。”司欲之神無奈的揮揮手,聲音用了隔音陣,精準的落到了藍月耳中,“還是别讓永宙知道你如今的樣貌了,這張臉可一點都不适合你。”
藍月不置可否的朝着司欲之神的方向行了個告辭禮,将方才被黃沙沖的七零八落的婆娑門弟子們一個個找了回來,接着便率領着一衆多災多難的婆娑門弟子轉身離開。
司欲之神看着藍月遠去的背影,眼神稍微暗了暗,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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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火翎最後擋下的那一擊,昕音受的傷遠沒有在現實中受得重。隻是他這人是個吃點小痛都要叽叽歪歪半天的性子,這次被人暗算受傷,還被司欲之神給關進了紫府裡,若是換作平時,昕音仙尊簡直能氣到把天給捅個窟窿。
然而此時的昕音因為有外人在,卻不吵不鬧,一直在安安靜靜的坐着療傷,看起來乖巧的像尊藝術品,直将人前人後的兩面派作風貫徹到底。
呼雲頻頻朝着昕音那裡偷瞄,方才沙也加的那一通指責太過炸裂,以緻于他一直到現在都有些不大能直視昕音。
比起兩千多年後昕音身周那濃重到隻能依稀看見人形的紫氣,此時的昕音,周身的紫氣要淡上許多,就連遮臉也遮得十分随意,一會兒遮個下巴,一會兒遮個額頭,甚是随意。
更像是為了營造出雲霧缭繞的效果而敷衍地随便遮遮。
若是不考慮這皮囊下那一塌糊塗的内在,光是這樣的相貌,配上這樣高貴的氣質,還真像《三界百科全書》中插頁中繪着的遠古上神。
然而誰都不知道,表面上八風不動安靜療傷的昕音仙尊,其實也一直趁着呼雲沒注意的時候朝着火翎那邊偷瞧。
然後,越瞧越惱火。
他在等火翎主動開口,然而,等了許久,那面容俊俏的青年,自從方才和喚風鏡面似的過招後,就一直在靜靜的凝望着眼前的水面暗自出神。
仿佛對他這個如白孔雀開屏一般的衆仙會仙主毫不在意。
昕音開屏開累了,瞄也瞄的眼睛疼,于是兩手一撐起身,純白的衣擺如雲朵在空中畫了個彎,整個人幹淨利落的站在了火翎面前。
“好了,此處沒有外人,我們可以好好的聊聊。”
聲音平和,嗓音清澈,端的是一副落落大方的衆仙會仙主姿态,宛如火翎與昕音的初見。
然而,火翎卻偏開了視線,不再看他。
昕音:?
他都這麼纡尊降貴的主動來跟他講話了,這人竟然敢給他甩臉子?!!
要不是念在他方才替自己擋下一擊,昕音此刻怕是已經要煉出千萬把長劍來将眼前這不識好歹的東西戳成個篩子。
這人先前在初見自己時,明明是一副心神蕩漾被他迷暈了的樣子,怎麼現在能将他當成空氣?
怎麼着?是覺得他現在虎落平陽沒必要巴結嗎?
昕音仙尊完全沒将沙也加方才的話放在心上。他的道德底線低得驚人,對聲名節操之事毫不在意。所以他以己度人,也不覺得别人會因為這些問題而對他産生惡感。
昕音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在确認自己身上沒有留下任何打鬥後狼狽的痕迹後長長的呼出口氣,在呼雲震驚的目光中,挪動着那孔雀尾羽一樣華麗蓬松的裙擺,坐到了火翎身邊。
有什麼東西輕輕柔柔的蹭到了自己的手背,火翎一垂眸,發現是昕音仙尊那華麗異常的白色衣擺。
衣擺的質地極柔軟,觸在手上的感覺,就像是什麼小動物毛絨絨的尾巴。
這時候的昕音仙尊大抵是因為年紀還不夠老不死,于是火翎清晰的看見了昕音那燙着金邊的衣擺上一串串墜着的白水晶,水晶疊着交織的絲緞,在水面的映襯下,發出了震撼而又奪目的絢爛光輝。
火翎終于知道譚希桃和秦嫣那種奢華到閃瞎人眼珠子的可怕審美究竟是承襲自何人了。
兩千年前的昕音仙尊,簡直就像隻随地開屏的白孔雀。
火翎将觸到昕音衣擺的手縮了回來,表面上還是冷靜的凝望着湖面,可是心裡早就亂成了一間着了火的小破屋。
火翎雖然平日裡對昕音仙尊有着無限的包容度,連昕音仙做要割他腦袋的事都能不計較。可他又不真是沒有情緒的人偶,在聽到沙也加方才那一席驚天地泣鬼神的控訴時,要說完全不生氣自然是不可能的。
居然能将自己的身體當做賭約,他真是對昕音仙尊再次刮目相看了。
可是火翎又搞不清自己這股火氣具體究竟是從何而來。
昕音仙尊這麼個沒下限又愛到處開屏的人,難不成還真的會守身如玉三千年嗎?
他在和昕音有進一步接觸前,其實也一直以為昕音如傳言一般和譚希桃木琉枝她們有着某種不清不白的關系。
他那時候明明是不介意的,可是為何這個對象換成了永宙,自己心裡就會那麼的...别扭?
是因為永宙的身份嗎?
火翎想不出來,于是隻能自己和自己生着悶氣。
昕音仙尊再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現在也完全猜不出火翎究竟在想些什麼,于是,幹脆撤去了周身的紫氣,一張漂亮的臉跟發芽的小野花一樣從紫氣後面鑽了出來。
衣擺也随着他的動作晃了晃,再次蹭到了火翎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