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無路可走了”昕音有些心虛地收回腳，身形極輕巧地從火翎身邊竄了出去，“我還有死路一條。”

說罷，竟是準備朝着淩雲峰下跳。

火翎看向那慘絕人寰的秃頭功德樹，突然一劍直接劈在那樹幹上。

霎時間，天地變色。

一如火翎第一次登淩雲峰被昕音誘騙着摘下功德樹之花時一樣，天邊道道驚雷乍起，漫天黑雲密布。

五彩斑斓的功德花随着樹幹的倒塌，漱漱而下，攔腰擋住了昕音下墜的去路。

“你！！”昕音被火翎攔腰抱起時，眼中還是十足的驚異。他的的視線在火翎和那棵倒塌的功德樹之間來回流轉，“你知道我的賭約！”

火翎在能輕易抓住自己時還特意毀壞功德樹，那其中的含義便再明顯不過了。他在向天界示威。

漆黑的夜空陡然裂開一條縫隙。刺目的白光自那縫隙中傾斜而出，使一衆修士眼中充滿了倉皇。

滾滾雷電自那天之痕中劈落，有些修士躲閃不及，被雷電劈中。

“能猜到個大概。”火翎另一隻手提起喬璇，整個人輕巧地在道道雷電間穿梭着。

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會被一道天雷給劈的斷手斷腳的少年了。

眼見着昕音在他懷裡依舊不老實地扭來扭去，他幹脆以一道熟悉的昏睡訣敲暈了昕音仙尊。

昕音：.....

火翎放下那冰冷柔軟的軀體，手指摩挲着昕音的臉龐，頸肩，似是情人般溫柔的缱绻，最後停在胸口處，一枚熒光閃閃的釘子刺入胸口，毫不留戀地紮進心髒處。

雷電仿佛被激怒了，更加開始不要錢似的漫天亂墜。

滅仙釘入體，昕音的身體微弱的顫動了一下，之後周身紫氣退散，那熒光便送進了昕音身體中。

從那之後，天地間便再也不會有叱咤風雲的昕音仙尊，有的隻是個空有漂亮皮囊的美貌少年。

意識消失前，昕音想起了喬璇方才的怒斥。

是啊，褪去一切之後，自己還剩什麼呢？

大抵...

還剩下半肚子的壞水吧。

昕音再次睜眼時，眼前是個死不瞑目的碩大人頭，他眨了眨眼，險些一口氣背了過去。

火翎原本正在書桌旁看木琉枝的證詞，昕音這一吸氣，火翎便轉過頭來，進而發覺昕音的身體繃得很緊，尤其是在看向床頭時。

那裡放着一盞人頭燈。

說來，這還是當年神魔大戰時候魔族們喜歡的東西，是将修士的頭顱砍下後，在腦子裡放入傀儡蟲，用法術使其繼續開口說話，看起來就像是個活人的頭顱。因為手段殘酷，這樣的人頭燈制作極為困難，價格也就極為高昂，堪稱是魔界的奢侈品。

開燈時，幽幽的光便會從那人頭燈眼睛裡射出來，說不出的詭異。

魔族當年可能是因為被壓抑的久了想要報複社會，所以很喜歡搞這些陰間物件，後來大衆們對魔族的印象極差，也與他們這種血腥又奇葩的審美脫不開關系。

火翎的這盞燈是個古董了。赤炎王府建成的那天鑼鼓喧天人來人往的，火翎實在是記不清是誰送了他這盞燈，好像是哪個赤魔貴族。這盞人頭燈平日裡說的話也不多，基本上就是在火翎進房間時說一句：“歡迎主人回家。”，大多數時間裡都安如雞的待在床頭的角落裡，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陰間工藝品。由于他平日裡大都不住在這間宅邸，也就沒讓人将這悚人的人頭燈清理出去，此時想必是吓到了某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界走狗。

事實上，這盞燈也确實使昕音想起了某些不大美好的回憶，他想起自己在那地淵之上，結結實實砍向火翎脖頸的那一劍。

火翎若是個記仇些的，看到這盞台燈，免不得會産生些喀昕音腦袋的念頭來。

昕音其實多少還是有些頭疼的，在他的原計劃中，魔界确實是被他安插了一位魔尊，這位魔尊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接應他，趁着天界還沒回神時幫他偷渡魔界。

隻是，這個人選實在不該是火翎，火翎和他之間的糾葛太深，再加上他此時又不是很能确認火翎對自己是個什麼感情，根本就沒辦法像計劃之中那樣一步步來。

尤其是，和火翎在這樣的情境下見面，着實是有些不大體面。

“不要殺我！”眼見着火翎站起身，一步步地朝着昕音正躺着的床走來，昕音立刻更加不體面道，“我腦袋比起被砍下來作燈罩，還是留在我脖子上的用處更多。相信我，留我一命，我能幫你拿下整個魔界。”

昕音此時想着，不論如何，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順便示好大抵是沒錯的。

這頭的火翎卻沉默了。

昕音仙尊多年不見，講話的技術不進反退。火翎有些疑惑，昕音是怎麼能說出的每個字都精準的戳到他的怒點的。

見火翎止住了腳步，昕音覺得有戲，于是又用平日裡那種有商有量的忽悠語氣：“我知道有關于如今魔王藍月的不少秘密。你也不想一直屈居人下吧。有我在，我可以幫你達成你的一切目的，有我在，我甚至能幫你當上三界之主。以你的智商謀略來看，應該不至于做殺我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