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林梓言的雙眉皺起,語氣裡滿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是你。”
站在門口的男人皮膚白淨,一雙杏眼令他看上去十足無害,嘴角帶着淡淡的淺笑:
“言言,好友幾年未聚,再見面你竟然是這麼一副表情,枉我擔心你,特地來看看。”
林梓言聽到他這樣說,真想摔門砸在他那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臉上: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你自己做的好事暴露。”
站在對面的男人笑容不變:“我自然是擔心你,看你,情緒已經不穩定了。”
林梓言偏頭躲過他伸過來的手,再開口間平靜了一些:
“不用在我面前浪費你的表演,你是什麼樣的人,還有人會比我更清楚嗎?也不必你來擔心我的安危,”話說到這裡,她的言語中帶上了幾分怨毒,“如果真的有什麼因緣果報,先死的一定是你。”
語畢,林梓言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啧啧啧,”慢了一步隻能等等的宗钺在一旁對林沐澤說,“看看這小夥子,臉色黑得像要吃人,瞬間從單純的鄰家弟弟變成惡貫滿盈的警局要犯了。”
林沐澤仔細打量過那小夥子,對宗钺的話表示認同。待那人在門前站了半天離去後,二人才走上前敲響了門。
心煩意亂的林梓言再次聽到了敲門聲,隻覺得怒氣一陣一陣在心頭湧動,心想難道過了這幾年,他小肚雞腸的心境開闊了,自己方才說得還不夠狠?
兩三步行至門口,一把拉開門,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林梓言愣住了。
照常的,宗钺拿出了自己的特派警員證。
将二人迎進屋,備好茶水後,林梓言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放松了自己一直用力互相搓挲着的手指。
輕喝一口茶,看着林梓言強行令自己冷靜了下來,宗钺略作沉思,開口問道:“不知林教授是否認識楊軍、趙磊這兩個人?”
聞言,林梓言低頭,茶杯微微晃動,茶面起了波瀾,将她倒映其中的面孔映得模糊不堪。
她握緊了茶杯,輕聲道:“認識,大學的時候,我們算是很好的朋友。”
宗钺點點頭:“他二人已經死了,你可知道?”
“知道,”林梓言握緊了茶杯,“有聽說過,真令人遺憾。”
宗钺回憶自己在天師認證系統裡翻看過的資料:
“奇怪的是,這兩人是在同一天晚上,參加不同熟人的生日聚會,沒有任何的病史,也沒有中毒的迹象,卻突然雙雙暴斃,經法醫驗屍推斷,死亡時間居然高度重合……”
林沐澤仔細看着林梓言的表情變化,發現她在聽到生日聚會這個詞時瞳孔微縮,接上宗钺的話,輕聲開口:
“楊軍離開的時候,一直在給一個人道歉,你想知道是誰嗎?”
他看見林梓言偏頭望過來,目光中滿是抗拒。
“他說:‘何晴,何晴,生日禮物,何晴,對不起’”
林沐澤的語氣平靜,卻令林梓言心中翻滾起了巨大的波瀾,她的手應急一般顫抖了起來,茶杯“啪”的一聲摔碎在地上。
她似乎瞬間被拉回了那個夜晚,看到淅淅索索落下去的泥土,看見女孩身後流出來的鮮血。
而此刻,一旁,又有聲音輕輕響起:“你認識何晴嗎?”
何晴。
那天天氣其實并不是很好,但她的出現确實如她的姓名一般,令人産生了好的心情。
林梓言恍惚間想起來,一開始的時候,穿着白T牛仔,由他帶過來的何晴笑容美好,能力出衆,令自己很欣賞。
隻是後來的一切急轉直下,令他們所有人,都變了個樣子。
一點一點将翻滾的情緒收回胸口,林梓言起身,放棄了收拾地上摔碎的茶杯,她将額間掉落的碎發撩至耳後,開口間已不見一絲慌亂:
“何晴嗎?認識的,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共在一個社團,關系都不錯,隻是後來何晴休學離校,便斷了聯系。”
宗钺将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了一點磕碰的聲音,目光在林梓言的房間中環顧一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疊成三角的黃符擺放在桌子上。
“社團裡的其他成員,方便說一下嗎?”
“時間久遠,記不清了。”
宗钺的食指輕輕點在黃符上:“即使你們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也不願意說嗎?”
林梓言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掙紮,卻又在一瞬間恢複了平靜:
“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我知道的隻有這些,一會還有要事,便不留二位了。”
被客客氣氣地請出門,宗钺舉起了手中一指長的小玻璃瓶,放在陽光之下觀察,玻璃瓶内,一縷黑紅相間氣體緩緩流動着。
林沐澤望着他,輕笑道:“真是鬼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