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你究竟在找誰？”

男人把玩着人類幼童的不琅鼓玩具，聲響沿着瓦弧“叮叮咚咚”地墜落一地。

“……”，乞丐指尖撥弄羅盤，擡頭望天，“這些星星你還記得。”

“嗯。”

“我不是說了嗎，你不需要記住它。”她聲調壓地低，伴随着歎息，她道：“……也就轉世會削弱……如果是我的神形，你可打不過我。”

“你是哪個神的轉世？”男人不停地撥弄着手裡的玩意兒，目光卻專注地注視着另一人。

“不敬仙神！要用‘哪位大神’稱呼我！”

“廢物神仙。”蜃主終于放下了玩具，從房頂跳下，“解釋。我會幫你。”

“哎呀哎呀，好吧！”乞丐舉手投降，“你可以認為我是罪神的轉世。我來人間是為了躲避追殺，同時幫助我的友人。”

“罪神？”

“這牽扯到太多秘辛，你不知道更好。”乞丐揚眉，“幫我就相當于與衆神為敵，你害怕嗎？”

“……”

“好啦好啦我問着玩兒的。”乞丐搖晃他的手臂，“那些神仙想找到我可沒那麼容易。”

“為什麼？”

“瞧見這個沒？”女孩撥動羅盤，“這東西就是找人（轉世）用的，而且僅此一個，現在在我手裡。隻要我們低調行事，他們自然找不到我。”

蜃主瞧着她，不動聲色地變出同樣的羅盤抓在手心，卻怎麼也無法使用，他頗顯得困惑，研究許久，收獲了乞兒的嘲笑。

“這東西可是神器，哪會這麼容易模仿。”

“。”蜃主将假羅盤遞過去。

“我也造不出來。”乞兒聳聳肩，“我現在沒有神力，而且這個是一位思路奇特的神的作品，那位神已經死去了。我理解不了它的原理，即便讓我仿造，我也造不出。”

“。”蜃主伸手。

“等等。”乞兒抓着假羅盤擡起手臂，避開了他，“這東西可以留着，以防萬一。”

“。”蜃主垂手，轉而道，“友人怎麼了？”

“……”乞兒頓了片刻，“也不是不能告訴你，隻不過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

“大緻情況是，他死了，但不知為何又有了他的訊息。為了避免他被找到，我偷走了這個羅盤，并躲入人間。”乞兒擡頭凝望蜃主，“我一直在找他，就是想确認他的情況。”

“。”蜃主點頭，示意他在聽。

“知道這些後你還打算幫我嗎？”

“。”

“摻和進神的鬥争，可是相當狂妄的哦？”

少女歪頭沖他笑，于是蜃主也學着她的樣子歪頭笑起來。

“你、你别這樣笑了！總之！問夠了我們就上路吧！我是不會跟你客氣的！”

“不用客氣。”蜃主又笑了一下。

.

“羅盤交出去沒問題？”

夜色冷清，一道黑影裹挾着少女自空中飛快掠過，像是遮擋月光的烏雲。

“問題不大，神不會親自來，來得都是些蝦兵蟹将，他們分不清真假。”

“蝦兵蟹将？”

“哎喂！你不要因為我打不過他們就懷疑我的能力！我現在隻是個十幾歲的人類少女好嗎？！能打得過才怪呢！”

“廢物神仙。”烏雲把乞丐抛向空中，饒有興味地凝神看了會兒她掙紮的樣子，複又掠去接住她。“神的轉世這麼廢物？”

“我可不是廢物，所有神來人間都會受制，就算是現在最高的那位也一樣。”乞丐緊緊攥着烏雲的邊緣，梗着脖頸瞪他，“我們和你可完全不同。我們與世界的本源直接相連，而你已經是不知多遠之外的分支了。”

“細說。”

乞丐揚起下巴，顯出“孺子可教”的得意神情，“你也能感受到命格，應該也能理解它的存在。神就像生于命格的樹幹，而萬物生靈則是更遠的葉片。幹不近葉，就是這個道理。”

她頓了頓，目光放遠。彼時兩人飛得很高，萬家燈火便也在遙遠的那端閃爍，仿佛隔着一線的鏡花水月。

乞兒向烏雲伸手，蜃主便化作人形，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