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溶沒辦法一下子适應現在的環境。不如先從山野間開始,也她時間好好的适應一下現在的環境。
将遮陰傘放在副駕駛位置,衛詩驅車前往預定好的山間民宿。
手握着方向盤,手心還有灼痛感。
“蘅如。”
傘中的白蘅如的身子隐隐出現在副駕駛位置上,半明半寐,或陰或陽。
“衛姑娘,我好多了......”她還帶着點不好意思,輕輕指了指衛詩的方向盤,“此為...何物?”
衛姑娘之前說這是馬車一樣的東西。自己好似也在記憶裡看到過幾次,那如今就該是在馬車裡面了。
“額...”衛詩想了一會兒,找不出什麼具象的形容,隻能類比:“類似于缰繩?或是船舵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見白溶沒有再說話,而是趴在車窗邊看着外頭向後倒去的景色,不知在想什麼。衛詩偷偷笑着,慢慢說着:“我們先去山裡住幾天,然後我帶你回我老家看看。”
“山間?好啊。”白溶回頭,還露出梨渦來。
阿越最喜歡的便是山水。能重見天日,去看看她喜歡的山水之色,是福氣了。
到那山間民宿,四小時左右的車程。衛詩開了一路車,手上的傷口越發的疼痛。可她卻不覺得累,到了地方,将後備箱的行李拿下來,找到民宿去做了入住的登記。
民宿裡不少大學生,背着畫闆畫架,看着像是上得戶外寫生課程。
衛詩的民宿在山間靠裡,價位高些,離大學生們住的平價遠了一些。
站在房間的窗子前,能瞧見遠處傾斜而下的瀑布,被綠色鋪蓋的石闆橋。瀑布不遠處,三三兩兩的學生支開畫架,說着笑,動着畫筆。
白溶從她身後走出來,随着她的視線一起看着瀑布那頭的人和景。
衛詩與她笑笑,學着白溶說話的習慣,“此處安靜,我們在此停留三日。”
“好......”白溶詫異着。看着衛詩離開窗邊,拿出行李箱裡用油紙包裹的一把檀香,兩個香燭,和小香爐。隔熱紙鋪上,香與香燭點燃。
煙,與人。散盡,也散不盡。
“等香燭燃盡了,你陪我去吃飯吧。”外間天黑了,白溶今日不再需要遮陰傘。
白溶答應着,在衛詩拿出畫像之後,歸入畫中休息。
......
山間的民宿邊,多是農家樂,做的家常菜。衛詩不喜歡吃太油膩的東西,點了份魚湯與青菜。鄰座學生侃侃而談自己的生活趣事兒,白溶的魂魄坐在對面,豎着耳朵聽這些閑時說的話,唇角微揚。
“怎麼了?喜歡聽他們聊天嗎。”衛詩笑問。
白溶點點頭。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麼多人了。雖然衣裳和那個時候的他們完全不同,也沒了規整漂亮的發髻,頭發上也多了不少的顔色。但他們意氣洋洋,說着自己熟悉的事兒,即使吃相不算太雅觀,也能感受到真心實意的歡喜。
“他們和我們以前,很不一樣呢。”白溶笑道。
衛詩十分認同,“現在的人沒了那些禮教的束縛,多是自由的。我指的是思想。”
白溶:“何為思想之自由?”
禮教言之或是愚昧,那思想之自由謂何?
衛詩思量着說道:“或許是,不觸道德之事,皆可在陽光之下。”
“陽光之下......”
白溶喃喃自語,衛詩不曾忍打斷她的思緒。時至今日,她似乎還沒看清楚眼前的女子。是魂魄,卻好似聚集了不止一個人的傷悲。
她想陪白溶找尋的不是越青,是記憶。
衛詩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便是越青。她不想再去尋求什麼佐證,因為沒有意義和必要。似乎注定,她要以衛詩的視角,看看自己的前世。
“阿越說過很想相似的話。我記不太清楚字句,但我明白她的意思。”以前的越青,很少提及思想二字,卻不止一次提起過自由。
衛詩放下碗筷,平靜帶笑,“我和她很像吧。”
白溶沒有料到衛詩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秀眉輕輕的動了動,眼裡的哀傷閃過,還是說了真話,“是啊。衛姑娘有些時候,很像她的。”這麼說好像不太禮貌。
衛詩安慰道:“不要有心理負擔。就當成是開玩笑就好。”
“好,謝謝衛姑娘。”
學生們走得差不多了,衛詩和白溶也準備好離開。衛詩付完錢離開農家樂,外頭明月當空,三三兩兩的星星閃着不大強的光,點綴一般的存在着。
兩人時不時擡頭看看天穹,散步。
白溶忽然說:“衛姑娘。如今的月,比那個時候的更圓。”
衛詩看她,“是嗎。我倒是沒有見過那個時候的月亮。”
但她很想要親眼看看那個時候的月亮。或許在以前,她也看過那個時候的月亮。結合白溶的話和記憶。說不定那個時候,她也曾經拿着自己釀造的米酒,躺在山水之間,喝着談着晃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