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亭聽着一陣悶笑聲,有些不悅的擡頭望了他一眼。
“不,隻是覺得姑娘當真是……嗯,豪氣幹天。”素長清笑着說道,一雙眼睛裡滿是笑意。
明亭的刀法非常精準,這條蛇三兩下便被她處理好了,隻見她徑直用一旁的樹枝将蛇串了起來,便放在了篝火上烤着。這一夜本身便未吃得多少的東西,反而一再三的與人交戰纏鬥,體力消耗的當真是快。
“遠一些,會焦的。”素長清見她刀法淩厲,卻似是不大會烹調。
“這樣能熟快一些。”明亭皺着眉頭說道。
“……”素長清也不再多說,隻是笑了笑,已然能夠預見這個蛇最後會化成一堆焦碳。
确實如素長清預料到的,這肉烤得非常的糟糕,黑乎乎的一片隔着遠都能聞見焦味,明亭卻是不甚在意的吃了起來。然而,讓人很奇怪的,一個粗魯的山賊匪頭卻對食物非常的有禮節,在用餐的時候,那是女國所特有的風俗,來自于宮廷中達官貴族的禮俗。
素長清眸色一動。
他望了一眼明亭留下來盛在一片寬葉上的蛇肉,歎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我來吧。”
明亭一頓,目光有些奇怪的望着他,“你會熟物?”
素長清一拂長袖,說道,“小友相聚而騎總會有夜宿于山野之事,多少也需得學會。”
明亭放下了那一盤烤得成碳的肉塊,即使剩的已經不多了。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隻見他雅冠玉帶,素衣如許,眉目甯和清遠而自見溫潤,一望便知是那種長于名門世家的高閣中,不沾刀劍隻知舞墨弄琴的文士雅人。
這樣的人,明亭見的很多,無論是在這女國還是在境外。
但是卻唯獨這個男人總能讓她覺得意外。
素長清對上了她的視線,倒也不見窘色,隻是那一雙清和的眸子更見溫色微染笑意,偶窺見幾分狹促,“卻不知女國的女人可皆是如明姑娘這般如此大膽的望着男人?”
“哈。”明亭不由笑了一聲。
“嘗一嘗吧。”素長清将烹好的肉就着新葉遞了過去。
“素公子手藝不錯,倒見得比宮中禦廚更奪一籌。”明亭吃了一口,連聲贊道。
“明姑娘嘗過宮中的禦菜?”素長清問道。
“我為山匪,又有何物不可謀,何物不可竊,何物不可奪呢?”明亭朗聲笑了起來,她雖不介意是佳肴還是粗菜,但是這般的美味總能教人心情大好。
素長清見她這般一說不覺有些失笑。
待吃完後。
明亭饕食完後很是滿足的握着酒壺站了起來,說道,“此夜尚長,你早些歇息吧,我就在石洞外喝酒,有事你可叫我。”
素長清一愣,有些不明白的說道,“姑娘若要飲酒就在這裡便是。”
明亭微微駐了步回頭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似乎直望入素長清的心底,讓他覺得心底似乎有莫名的東西浮了起來,陌生的,卻又深沉的,直盈盈的灌滿了胸口。
“明姑娘……?”素長清怔怔的叫了一聲。
明亭沒有說話,隻是望着他褪去了那件原本不怎地厚實的外衫,隻穿着件被撕成布條的中衣,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清瘦單薄,便解了自己身上那件錦紅的長衣扔給了他,“你在這裡好生歇息吧,明日清早我們便回寨中。”
“明姑娘,我雖是文生卻也非是風吹即倒的病子,這夜當寒你——”素長清接住了她的錦衣當即站了起來。
明亭望着他,忽然眸色微眯,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若不出去,你這般尤物明日便别想起身了。”
“……”
明亭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神色,似是無奈,似是窘迫,又似是有些失笑。一慣自見英正豪朗的眸子卻是不由得藏了一抹笑意,卻緊接着又有無名的怅然與無奈,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看上去很是複雜。
素長清聽她如此大言不慚,也不知是這篝火的熾熱還是其它,竟燒得耳根有些發紅。手中的錦衣尚餘溫熱,一點點熨燙着他的掌心。
素長清正準備開口,卻聽見風中似乎傳來一聲輕歎。
“若我真是山賊,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