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翹言趴在窗邊，觀察了一下地形，決定爬上去，扒着牆邊，這邊有人扶着他，他伸手應該就能夠到球衣。

時全毅拒絕了這個想法，“太危險了，你還真把今天當自己的世界末日了？”

程翹言不信邪，偏要去夠。

喬楚站起來，拉住他。又從門後面拿了把掃把，往外一伸，把球衣勾了回來。

“給你。”

喬楚把球衣扔給程翹言，程翹言也終于肯回到座位上，完成僅剩五分鐘的自習課。

世界末日的第二層含義，是晚自習結束前，班主任宣布元旦不放假。

元旦不放假的傳聞已經在學生們之間流傳了幾天，為了不讓學生們提前打舉報電話，學校本來是決定周六那天再通知高三生。

偏偏走漏了風聲。

高三生們對這件事的恐懼，甚至超過了世界末日。

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說：“你們有沒有一點高三生的樣子，該學習的時候不學習，有你們後悔的時候！不放假怎麼啦，你們高考完有的是假期，就怕你們沒有心情玩呢！”

一心隻有學習的高三生不在乎班主任說的話，浮躁的高三生壓根聽不進去這些話。

喬楚表示無所謂，那我正好不用回孤兒院了。

程翹言不是不想學習，隻是元旦是一年的新開始，好好慶祝一下還是有必要的吧，哪怕隻放一天呢。

十點，晚自習結束。程翹言離開教室前，幾乎可以确認，什麼世界末日，完全就是一場鬧劇。

明天生活還是會繼續。

喬楚被突然搭上肩膀的手吓了一跳。

程翹言看着喬楚，仿佛自己的命是剛剛才撿回來的，他如釋重負地說：“明天見。”

“明天見。”

程翹言沒想到的是，世界末日的餘波，還沒結束。

世界末日的第三層含義，是程白薇還坐在客廳裡，狠狠壓抑着自己的怒火，等待程翹言回家。

今天下午，程白薇接到補習班的電話，她以為要聊聊程翹言的學習問題，對面卻絲毫不提，單刀直入向程白薇推薦起寒假集訓班。

“我給孩子報的應該是到寒假的呀。”

對面笑了笑，說出了程翹言最怕他們向程白薇說的話：“程翹言這學期已經很久沒來上課啦，他沒有報名呀。”

“怎麼會？我給了他錢讓他報的。”

“我們這邊确實是沒收到哈。程女士，那這個寒假班您看？”

“我晚會兒再聯系你。”

程翹言回到家時，被客廳裡的媽媽吓了一跳。他接了杯水，問：“今天沒值班？”

“你補習班怎麼回事？”

程翹言手中的水杯差點摔了，他努力鎮定下來，問媽媽：“一定要說嗎？”

“你說呢？”

程翹言在心裡權衡着，一是坦白，自己确實被騙了。二是撒謊，隐去被騙這一内容，幹脆說自己拿錢參加比賽了。

那樣應該被罵得更慘吧。

為了不釀成家庭悲劇，程翹言最終決定坦白。同時他也補充道：“上周警察還給我打電話呢，說已經有進展了，摸到那騙子現在在另一所機構裡用一樣的手法詐騙呢，警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他跑不掉的，錢也能追回來。”

“那你這一段的補習，怎麼追呢？”

程翹言心虛地說：“我成績又回來了呀，是退步了，我又靠自己追回來了。”

“下次考試呢？”

“下次考試還沒考呢，我會考好的。”

再怎麼扯下去，程翹言還是會有一堆理由。程白薇決定在今晚，和兒子攤牌。

“我不支持你走藝考。”

程翹言也決定和媽媽攤牌，藝考在下個月，他已經萬事俱備，隻欠路費了。他要把被媽媽拿走的出道基金要回來。

“我不管你支持不支持，我是要參加的。”

陷入僵局，誰都不肯讓步。

“你把我的錢都拿走了，我知道的。你一定以為，沒有錢我去不了的對吧。但是我走也會走過去，爬也會爬過去，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仿佛是下了戰書，程翹言說完，覺得自己不适合再待在這裡。想回房間，又太沒志氣。他拎起書包，走出家門。

離家出走能逼媽媽妥協嗎？程翹言不知道。他隻知道，他不妥協。

在宿舍裡剛洗漱完，準備睡覺的時全毅，接到了程翹言的電話。

“什麼？你離家出走了？”

喬楚聽到這話，沒有任何疑問，就是程翹言。他看着時全毅下床，問他：“你去哪兒？”

“去接程翹言，讓他在我們宿舍住一晚。”

“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