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保證的暫時不好說,但說狀态不會再出問題,厲明還真就做到了。
開賽前的幾場訓練賽他沒再掉鍊子,原本積攢了一波怒氣值準備再好好發洩發洩的褚震也沒了脾氣,加上每晚和厲明雙排都能上分,他甚至拉下臉來問能不能多排幾局,但遭到了中單的無情拒絕。
「Flare:跟池浪說好了,馬上就要比賽了我倆得多練練配合」
「Landslide:跟别的隊友就不用練了?」
「Flare:你說得對,還得喊上玄序和陳崇文」
「Landslide:……」
沒理解錯的話,他這是給别人做了嫁衣吧?褚震沉思。
由厲明起頭,GAO隊内開啟了亂炖組排模式。
陳崇文對此十分喜聞樂見:“好好好,跟負一打得都沒新鮮感了,正好你們幾個都來陪我上分。”
雙排時他還抽空安慰了厲明:“跟TAG的訓練賽本來就是互相試水,打成什麼樣都有說法,說不定這樣一來标簽隊就會輕敵了。而且根據某種守恒定律,這預示着你在正賽上大概率不會出問題了。”不愧是他,絕對不會使用“絕對”這類競人禁用詞彙。
“整上玄學了還。”眼看着下野、中輔兩兩配對,自己卻慘遭落單的褚震在旁邊插了一句。
“這是現代物理,你不懂也正常。”池浪不緊不慢地跟他唱起反調,“總是起起伏伏的人确實很難理解一個賽季隻有一次不在狀态是種多麼可怕的境界。”
褚震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我也覺得小蟲說得有理。”玄序一向樂觀,“但搭檔一年要還有新鮮感的話,比賽會出事的吧?”
“你沒聽過解說一姐那句至理名言嗎?下路組搭檔就像兩口子過日子,默契很重要,但偶爾也要來點激情才能煥發出不一樣的火花嘛。”陳崇文講起這種話絲毫不臉紅。
“所以你準備小别勝新婚?”玄序溫吞地笑。
“是啊。”陳崇文大方應着,“乖乖等着明天輪到咱倆雙排的時候來一場幹柴烈火吧!”
玄序笑着在池浪的配合下收下一顆人頭。
池浪每天下樓都咬着厲明給他買的面包,阿姨做的早餐也不吃了,晃到自己的機位上慢慢啃。
“你怎麼每天都有那麼多花樣不同的面包吃啊?在哪買的,給我也帶一份兒呗。”輔助隔着兩個人跟打野喊話。
“這我可沒辦法,這是中單哥哥專門給我準備的愛心早、中、晚和每天全時段加餐,别人吃不着。”池浪茶味熏天地半躺在電競椅裡說。
梅總以前來過基地,覺得休息和用餐的地方隔得太遠,怕兒子半夜餓了墊肚子不方便,就給他買了一個小冰箱擱在宿舍裡。裡面本來就沒放太多東西,池浪順利地把厲明送的面包全部用保鮮膜裹好碼進去,擱架上一下變得滿滿當當,看上去讓人非常有滿足感。本來還覺得梅總小題大做的池浪立時覺得有台冰箱還是很必要的,起碼不用擔心東西放在一樓被誰誤吃了。
褚震震驚且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厲明和褚震一樣不太能接受——這人和别人熟起來之後注定會展開這樣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模式嗎?
陳崇文驚訝地看向厲明:“真的假的?明崽你怎麼偏心啊,我們三個不是你的好隊友嗎?”說完他又轉向池浪,“怎麼從來沒聽你叫過我們幾個‘哥哥’啊?小福都比你大一個月呢。”
關于這個問題,厲明倒是早有應對:“池浪的媽媽寄了零食,我就買點東西給他,有什麼不對嗎?”畢竟這也是真話。
“當然不對,既然零食是阿姨買的,那你回禮也應該回給阿姨才對。”陳崇文很喜歡摳字眼,一句話就給厲明說得啞口無言,“這下全便宜池浪了,隻能指望他吃成一個大胖子,要不我心裡太不平衡了。”
“梅總和池浪是一家人,回給誰都一樣。”玄序語速平和,他們已經和池浪同隊一年,自然也知道梅總這個稱呼,“而且他每天都跑步,并不會像你一樣動都懶得動,食量也沒有超标,所以正常來說很難變成大胖子。”
陳崇文手指在唯一和他座位相鄰的玄序手臂上沒使勁甩了一下:“就你知道得多,還拉踩我,也是個死小孩兒!”
玄序笑笑沒說話。
池浪和陳崇文離得遠,不戴麥交流的時候通常帶點喊話的意思,隻聽他的聲音悠悠飄過來:“瞧瞧,哪兒有一點成熟穩重的樣子,就這樣還想讓人叫你‘哥’?”池浪也不怕陳崇文炸毛,緊跟着質問,“梅總的零食人人都有份兒,厲明還惦記着給我買點兒好吃的,你這位全隊年紀最大的給我什麼了?”
陳崇文剛要反駁對他不夠成熟穩重的指控,聽到後一句直接洩了氣:“隻是這次沒來得及,以前我也給你們買過不少有的沒的好嗎……”
池浪哼哼着笑了兩聲,聲音裡沒有嘚瑟,反倒低低的,很好聽:“新年已經來了陳小蟲,以前的清零,以後的看你表現。”
陳崇文不服氣似地點頭:“行——先說好,我這可不是為了要讓你喊哥,單純是出于關愛隊友……”
“選英雄了。”玄序無奈地打斷兩邊的立體音小學雞争論。
今天輪到下路組排,陳崇文的思路立刻轉移到遊戲上:“來來來,幹柴烈火!”
下輔雙子星有沒有幹柴烈火厲明不知道,晚上訓練完和池浪一起沿湖跑步,起初還冷得縮着脖子,跑完他倒是真的喉嚨冒火,上樓洗澡的時候腿肚子還有點打轉。
雖然每個隊員屋裡都備了各種飲料,還有飲水機,但都是常溫的。開着浴霸洗完熱水澡,厲明無比渴望喝點涼的。
可長久沒有鍛煉酸漲一片的小腿肌肉聲稱自己不想下樓。
厲明倒是知道池浪屋裡有小冰箱,但比起淩晨敲開隊友的房門要冰水喝,他可能甯願一步步挪到一樓。
正想着,門上忽然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厲明一個人想得出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手裡還沒擰開的水瓶掉在地上。
他立刻撿起瓶子,過去打開了門。
“什麼掉了?”池浪站在門外。他應該也剛洗過澡,頭發像是吹了一半就停了,幾绺微濕的發絲粘在一起,還散發着清香的水汽。
“水。”厲明舉起胳膊給他看。他忽然想到這次開門前都沒有習慣性地問問來人是誰,下意識覺得這個點大概也隻有一起回來的池浪會來串門了。
“渴了嗎?”池浪明知故問。
“嗯。就是……”厲明說到一半不說了。
“就是什麼?”池浪擡眉。
“沒什麼。”厲明搖頭。不僅是洗澡的緣故,基地長時間開着中央空調也燥得很,但冬天淩晨喝冰水可能還是有點過分,他怕胃受不了。
也怕依池浪的謹慎程度想也不想就會拒絕,轉而建議他喝常溫的就好。
“看來我想多了?”池浪手背在身後,不知拿着什麼東西,在自己後背一下一下敲打着。
“怎麼?”厲明借着走廊頂燈打出來的影子看向地面,憑形狀大概猜到了那是個什麼東西。
池浪微微俯身,手撐在門框邊,用一種小孩之間講述秘密時特有的略帶誇張的語氣說:“我這會兒特别想喝點兒涼的,想着你估計也一樣。”說着他把藏在背後的水繞半圈拿到厲明面前,“大晚上的就别喝甜味飲料和太涼的了,這是我洗澡之前放進冰箱的,現在拿出來剛剛好。”
厲明伸手接過來,最多在冰箱呆了十分鐘的水瓶外面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涼氣,既能緩解一點燥熱,又不至于沖撞了他身體裡最嬌弱的那尊小佛。
“謝謝。”厲明看着他,荒謬地想他是不是在自己腦子裡裝了監控。
“睡吧,頭發也抓緊吹幹,免得又感冒。”池浪自然地伸出手撥了撥厲明一頭微長而潮濕的頭發。
水瓶在厲明手中被捏出了聲響。
池浪看到他耳側快速向上攀爬的紅色,微微笑着收回手說了一句“晚安”,回到了對面的房間。
厲明一個人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努力回想池浪的手指究竟有沒有碰到他的頭皮——不然他怎麼會有渾身一顫的感覺呢?這是别人和他肢體接觸時才有的正常反應。
直到感覺手腕有些累了厲明才放棄思考,拿着兩瓶水轉身回了屋。
沒幾天就要開賽,厲明的隊服做好了。
全隊在鄭郴的緊密安排下擠出一天時間,拍宣傳照和宣傳短片。
GAO的隊服主體是白色,T恤上隻有隊标和從肩部延伸到肩胛骨位置的銳利色塊是漸變天藍色,而外套把這抹漸變收成一條細道連接到了袖口。
厲明皮膚白,穿上隊服顯得整個人十分清爽帥氣,身上那點冷郁的氣質被亮色很好地中和了,反倒襯出平時不太能被注意到的少年氣。
他個子不低,寬松運動款穿在身上利落好看,就是太瘦了,肩頭衣料被瘦削的骨骼撐起來,又顯出些許單薄。
拍厲明單人照時,站在一邊旁觀的池浪指頭捏着下巴不知在想什麼。
因為是冬天,春季賽宣傳照沒有安排外景,全程在室内完成。不過為了和GAO隊伍概念進行融合,攝影團隊還是做了一番努力。
棚裡拍完一套慣例的白底照後,一行人轉戰某間即将開業的大型商超,那裡一至三樓的四分之一面積被打造成一座沉浸式主題文化地标,裝修風格是賽博朋克,置身其中仿佛來到同題材的實景遊戲場景中,未來感十足,對喜愛這一概念的人們來說簡直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靠,這也太酷了吧!”陳崇文一走進去就忍不住激動地大喊大叫,差點破音。由于此處尚未開放,戰隊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争取到提前使用權,現場隻有幾名必要的工作人員,陳崇文的聲音在尚顯空曠的空間裡反射出回音。
“我……操!”本來還兩手插兜裝帥哥的褚震也沒憋住,發表了自己站在天井看到内部全貌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