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箐倒是沒注意嬷嬷念佛的舉動,她跟着老太仆。
那老頭看起來胖乎乎的,走起來卻半點不慢,沒一會就将蕭箐她們甩了老遠,又不得不停下來等人跟上來,他内心是焦急不安的,雖說那鬼走了,但誰知道範無救與謝必安會不會腦抽,跑來找蕭箐她們的麻煩。隻有進了山,入了他上輩子閉關的洞府,他那洞府有一陣法,可隐匿氣息,阻擋仙門以及地府的窺視。這樣即便那兩位再生氣,一時找不着人,等到三個月半年過去,其事務繁雜,忙得腳不沾地,早就忘了這麼一遭了。
然而,老太仆太樂觀了,原本範無救與謝必安就預備來接他入輪回道,走到半岔路上突然遇上怒氣沖沖的皇陵守門神,兩位本就是個護犢子的性子,一聽自己人被欺負了,直接點了兩千鬼兵,氣勢洶洶得殺了過來。
這會兒蕭箐等剛走到山麓,腳剛踏上藤橋,就看到眼前兩個鎮魂幡從天而降,往橋面猛得一杵,橋體瞬間晃動,一黑一白,以及無數鬼兵浮在半空,黑壓壓一片,一個個兇面獠牙,擋住她們的去路。
蕭箐看着鬼兵前頭,一黑一白兩個古裝帥哥,比現代好些電影明星都要來得帥,一下子張大了嘴,心中有一萬匹草泥馬瘋狂而過。
這就是傳說中專門拘鬼魂的黑白無常?
蕭箐第一次見到真人,就跟見了明星似的,要不是被老太仆擋在身後,且心中記得這倆是拘人魂的鬼差,差點都想上前要簽名。
真個是美色誤人!
嬷嬷小道士以及護衛什麼都看不到,隻看到天突然暗了,風突然冷了,殿下突然站着不走了。幾個人心裡不停地打鼓,别又是碰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吧,阿彌陀佛,嬷嬷嘴裡的經文念的更快了。
地府一衆來勢洶洶,老太仆頭都大了,尬着笑稱兄道弟:“哎呀呀!範兄謝兄,上次一别,已有一百零六載,小道可是很是想念二位大人啊!”說着就要上前給黑白二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範無救直接推出一掌,擋住老太仆靠近,冷聲道:“祈山道人勿與我等套近乎,叫那傷人的小子出來便是!”
老太仆裝糊塗道:“什麼傷人不傷人的,範兄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有找錯,就是那丫頭指使手下行兇,二位大人定要為小人報仇!”之前的皇陵守門神從一衆鬼兵中走出來,他右胳膊袖子空蕩蕩,指着蕭箐怒目道。
他這一指,所有視線都集中到蕭箐身上。
被一群人,啊不,一群鬼盯着,那壓力真不是一丁點大。
一個應對不得當,那就真的得見閻王。
蕭箐曉得此時不是開玩笑犯花癡的時候,忙學着老太仆朝兩位鬼差拜了拜,偏頭對守門神道:“這位大哥真的誤會了,先前傷你的那鬼跟我們不是一夥的,他突然跑出來傷了您,我們也吓了一跳,本來想抓住他替您報仇,誰想技不如人,被他給跑了……”
蕭箐說到後面,眼眶都紅了,話裡話外都帶了好些委屈,她人小長得又好看,委屈起來,盈盈落淚,誰聽了都要動容。然而這些鬼差都活了多少年了,見過的鬼比她吃過的鹽巴粒都多,哪會被她随便一诓就信了。
謝必安揮着折扇往前走了兩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說出來的話卻半點不溫柔:“小娘子還是從實招來,那鬼到底逃去哪了?”他合了扇子,指着範無救道:“我這兄弟脾氣可不好,人稱黑面郎君,心狠手辣,不似謝郎我憐香惜玉,若是發起怒來沖撞了小娘子,豈不……”
謝必安雖是笑的,但那笑裡的恐吓冷得吓人。
“哎呀,何必呢,都是自己人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老太仆幾步飄到謝必安身側,揮着長袖殷勤地替謝必安打扇,他自個倒是因着肥胖,滿臉的汗水,也不知鬼魂的汗是冷的還是熱的。
“祁山道人這般殷勤,可是心虛,與這些賊子是一夥的?”謝必安冷不丁道。
老太仆心裡咯噔一下,“謝兄這般冤枉小道,小道不得委屈死了,咱們少說也認識好幾千年了,您二位送小道入輪回道也有八次了,小道是什麼樣的人,您二位還不清楚?”
“如此便好,您老第九世輪回在即,此次渡劫成功,便可回歸仙位,可莫要參合到這些溝溝壑壑裡,因小失大,得不償失。”謝必安警告完老太仆,轉頭看蕭箐,“小娘子既然說與那鬼不認識,本君一搜魂便知真假,如此,小娘子還要堅持那般說法麼?”
蕭箐一聽瞪大了眼,無措地望向老太仆,您老可沒說過這些鬼差會搜魂啊!這還說什麼,隻要一搜,啥不知道啊!
老太仆尬笑:“謝兄,這似乎不好吧?”
地府鬼差雖然權力挺大,但也不是什麼都能做的,就比如搜魂這一計策,對魂體傷害那是極大的,稍稍不慎,被搜一方就有可能成為癡呆傻子。所以,除非對方窮兇極惡,為禍一方,為了維護天地正義、人間安定,經十殿閻羅允諾,方可實施。
這謝必安,借着小丫頭涉世不深、懵懂無知,利用搜魂吓唬人,真是不要臉的很啊!
“祁山道人既然與此事無關,本君便叫書記帶您去酆都休息,待此事忙完,便送您入輪回。”謝必安朝着虛空喊了一個名字,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黑魆魆的洞,一個白面書生樣的鬼出現在洞口。
“大人。”那鬼朝着謝範二人行了一禮。
“好生帶祁山仙人去酆都。”謝必安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