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點奇怪……
剛剛和醫生交流的時候,白哥說他除了有點頭暈外沒什麼問題。秦哥一進來兩人就抱上了,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失憶啊。
窦科困惑地撓了撓頭,白哥為什麼會突然問秦哥兩人在一起多久了啊?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他低頭瞥了眼手機,既不是情人節也不是七夕啊?還是說他們談戀愛的都有這個習慣?
旁觀者尚且如此,被提問的人自然不會毫無感覺。是以秦牧遠在回答完後下意識地追問半句:“怎麼想起問這個?”他回憶了下适才的通話,又想了想自己進門後的過程,盡管對方邏輯清晰,言辭流暢,但……
被各種電視小說加深刻闆印象的不止窦科一個,秦牧遠遲疑地問,“南哥……你還認得我嗎?”青年本就臉色發白,這下更是如紙一般,急急忙忙地反手拉住自己的愛人,說,“這種玩笑不好笑。”
青年皺着眉,又覺得不該對受傷的人語氣太沖,“我是說……”
窦科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腦子裡面被“這是什麼情況啊”裝得滿滿當當。
他當然覺得這個“玩笑”不好笑。
白适南心想,可是逼近七千的數字就這樣刺眼又明晰地飄在自己小男友的頭頂,張牙舞爪到不容人忽視的地步。
“認得你,怎麼會不認得。”望着對方拉住自己的手,白适南沒有掙開,隻在心底徐徐地吐出一口氣,不由分說地打斷了秦牧遠惶急的猜想。
“窦科,今天實在是麻煩你了,”病床上的人微笑着,朝無所适從的人點頭,“現在牧遠也到了,你回家休息吧。”他分出點心神開了半個玩笑,“你駕照考了沒?别還沒考被我今天這事兒吓得不敢考了。沒事兒的,你秦哥考得就挺順利。”
秦牧遠也跟着幫腔:“辛苦你了,南哥這邊我照顧就好,你回家休息吧。”
這一唱一和的,讓窦科忽然想起家中某位表姐——其光榮戰績是勸分自己閨蜜和她男友八百次,最後卻吃上了兩人的酒席。表姐曾痛徹心扉地對窦科說:千萬不要靠近小情侶,否則會變得不幸。
或許他确實該遵循表姐的諄諄教誨,窦科暗自笃定了念頭,點頭告辭:“那我先走了啊,有事打電話叫我就行。”
等某種意義上的“無關人員”離場後,白适南看了眼秦牧遠頭頂上的“6720”,心中湧起了巨大的荒謬感:命運女神真的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嗎?
怎麼會這樣呢?白适南不是沒有設想過對方頭頂的數字——他從不認為這個數字會是零,天底下哪有人能一句謊都不撒的呢?自從擁有這個能力以來,白适南已經見證過過太多謊言,善意的或惡意的,出自血緣至親抑或是陌生人。
他也必須承認,他自己也說過謊。
可是秦牧遠頭頂這個數字實在驚人。
自己入職星航娛樂近八年,認識李秃頂也近八年,後者頭頂的數字卻也沒到秦牧遠頭頂的一倍——自己和秦牧遠認識不到兩年。平均算下來,自打認識的那天起,秦牧遠平均每天要在自己面前撒九次謊。
經過多次實驗,白适南笃定:自己的這個能力需要當事人和自己同處同一空間,且物理距離不算太遠時才能使用。
還沒同居的時候,兩人并不是每天都待在一起。但打工人白适南,除開陪藝人跑行程,是真的一周起碼要出席一次李星行也在的會——某位老闆往往會根據自己過人的畫餅水平,單日頭頂增加兩位數。
縱使親密關系的程度不同,會導緻私下相處的時間不同。可明明在面對更加親密的人時,大家不都會卸下更多僞裝嗎?上司需要給下屬瘋狂畫餅、展望未來,相愛的人之間也需要這麼多欺瞞?
在驚人的數字面前,白适南覺得如果全部歸結為“善意的謊言”未免顯得太自欺欺人。
“沒有,就是看你臉色太差,想出個腦筋急轉彎叫你輕松一點,”白适南心想,挺幽默的,他現在要用謊言去試探自己那似乎撒謊成性的男友。說話的人語調溫和,“一路趕過來累不累?”
不想讓病床上的人為自己擔心,秦牧遠下意識地回答:“不累的。”
(6720→6721)
命運女神好像真的在跟自己開玩笑……難道是因為自己在事業道路上還算順利,所以非要在愛情道路上伸腿狠狠絆自己一腳?白适南盯着秦牧遠的臉心想,你臉色都差成這樣了還跟我說不累,當我眼瞎還是擱這兒騙鬼呢。
或許是知道自己這句話實在太不可信,秦牧遠找補半句:“有一點累吧,其實還好。”
(6721→6722)
白适南不說話,隻繼續盯着他瞧,挑眉“嗯”了一聲。
以前南哥不會揪着這種事不放啊,秦牧遠被看得心虛,咂摸了下嘴道,“好吧……是挺累的,”他笑着拍了拍被攏住的手,“主要是鹿城那邊的事比較麻煩。”
(6722→6722)
無論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是以王牌經紀審視藝人的毒辣目光,秦牧遠的這副皮囊都頗得人心——劍眉星目,鼻梁挺拔,皮相和骨相都是極優越的。縱使在臉色如此慘白的情況下,依舊顯出骁悍利落又生人勿近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