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很懊惱，他不該一時沖動跟謝禮峙說這些的，他該給他多點時間去認清楚，而不是從他嘴裡知道這個殘忍的真相。

他是最不想傷害他的人，可是每次都讓他難過。

謝禮峙跟着他走到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站在巨石上，能看見沿着海岸線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彙成一片海。

戚宴站在石頭上，深吸了口氣。

“上來。”他朝着下面的謝禮峙招了招手，謝禮峙擡眸看他，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後淺淺的彎了彎唇，走了上去。

剛才那些不愉快就像是他想象的一樣，好像現實并沒有發生過那些争吵，隻不過是他一場荒謬的想象。

“涼快吧。”戚宴閉上眼睛，仔細的感受海風。

謝禮峙站在他身邊，這塊石頭确實很大，站在上面隐隐能看見遠處的篝火邊，少年們在圍着火光跳舞。

他側頭看着他，很快望向渺遠夜空。

就這樣吧。

十七歲的少年默念着，就停在這一刻吧。

但時間是永遠都不可能定格在美好的一刻的，流星劃過夜空隻不過刹那，将讓人想要暫停的時間一起帶走。

“拍個照吧！”戚宴突然開口，“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一起合照過了，還有兩分鐘你就變成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人了，在你成年前我們最後再留一張合照。”

“成年後也可以拍合照。”謝禮峙說着，身體很老實的靠了過去。

戚宴比了個剪刀手，“茄子！”

“咔嚓！”一聲輕響，兩人的笑容定格在相機裡。

戚宴看着照片裡兩人的臉，露出滿意的神情，“真漂亮啊我們小峙。”

“哥哥最漂亮。”

戚宴隻看了一眼就将手機收回兜裡，轉頭對謝禮峙說：“現在閉上眼睛。”

謝禮峙蹙了蹙眉表示疑問，并不想閉上眼睛，他成年前的最後一刻，也想看着戚宴的臉。

“聽話。”戚宴擡手蓋在謝禮峙眼睛上，“聽話，在倒計時結束之前，不許睜開。”

這是他給謝禮峙的最後一個驚喜。

雖然不想，但是謝禮峙還是聽話的沒有睜開。

很快，耳邊傳來戚宴倒數的聲音。

他走遠了。

謝禮峙想。

十秒的倒數，謝禮峙的心跳越來越快，莫名的升起一絲的緊張，他忽然有一種預感，戚宴送給他的這個驚喜，會是他不想看見的東西。

他仍舊沒有睜開眼，内心卻随着戚宴的倒數感到越來越慌張。

“3——2——1——”

倒數結束，聲音比畫面更快來到。

是煙花升空的聲音。

謝禮峙猛地睜開眼，絢爛的煙花正好在夜空中炸開。

直沖夜空的煙花閃着金色的細碎光亮，如同奪目的鑽石那樣，照亮煙花下戚宴的臉龐。

戚宴彎唇笑着，笑意溫暖，那刻落在謝禮峙眼裡，連璀璨的煙花都失了顔色。

謝禮峙瞳孔顫動，眼眶發紅，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的思緒，冷靜，理智，似乎都随着煙花的綻放被打散，一片空白。

“小峙，生日快樂。”

戚宴的聲音伴随着煙花響起，他含着笑站在煙花下，在謝禮峙眼裡成了瑰麗的夢，那一刻，他與記憶中的那道身影重合。

“小峙……”

“阿峙，阿峙……”

他聽見他的聲音，交疊着在耳朵周圍回蕩。

戚宴看他沒反應，以為他不喜歡這個驚喜，嘴角彎起的弧度淺了淺。

“對不起啊，哥哥……”

下一秒，他就被猛然沖上來的黑影死死地擁在了懷裡。

那道身影在微微的顫抖，緊接着戚宴感覺脖頸處一陣溫熱。

他的雙手無措地落在謝禮峙後背，語氣慌亂，“你……别哭啊……”

戚宴從未想過謝禮峙是這種反應，畢竟從小到大煙花他們不是沒一起放過，他在準備這個驚喜時，設想過謝禮峙會表現得很驚訝，甚至會很開心，但是此刻謝禮峙的反應和眼淚打破了他所有的設想。

“我隻是想讓你高興……”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瞪大了眼睛，瞳孔震顫，整個人愣住。

謝禮峙抓着他的肩膀，低頭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