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着他那般低眉順眼的模樣,火氣不知怎麼來的,竟是捧着他的下巴,像是端詳般,收力帶了過來。
都朝宮擡起那隻手,指尖觸碰着少年那紅腫的半張臉上,姿态十分親密,遠遠看上去如同抱在一起似的。
青年唇邊弧度明顯,指尖滑過那張微微發燙的皮膚,嗓音沙啞。
“很疼吧。”
說完,都朝宮喉口裡溢出幾分笑來,眸光憐愛,卻多了幾分旁人看不懂的意味,指腹力道收斂,如同羽毛般輕輕滑下,撫過少年的臉,來到下巴、側頸,像是情人般親密,哄着。
“小狗委屈了?”
這般作态,像是楚逢期馬上要死了般,劊子手心存憐惜,施舍一餐豐盛的斷頭飯一樣,讓人害怕惶恐,祈求放過。
楚逢期當然知道一邊裝可憐一邊侵入青年底線定不會好過,可他克制不住肖想,思緒裡,靈魂裡都好像被這個人占據,動辄就是讓人面紅耳赤的交纏,格外貪婪下/賤。
“不曾。”
斷頭飯,吃就吃了,他未改姿态,貼着青年的手,低垂的眼簾緩慢擡了起來,露出濕成一片的眼睛,靜靜地,“我隻想與您親近。”
都朝宮與楚逢期的距離已經近得如同馬上便要吻上去一樣,呼吸交纏,撕扯着,樓下歡聲笑語時不時傳來,他們這幅模樣,也不知多少人看了去。
可青年絲毫不在意,他撫着少年臉龐的那隻手微微收緊,另一隻手還停在他的側頸,在看清楚逢期眼底的色彩時,卻像是被燙了一般松開了手,将互相滲透的距離匆匆拉開。
半晌,都朝宮冷冰冰地擠出一句,“膽大包天。”
可楚逢期卻笑,弧度清淺,乖巧中透着幾分似是而非的野性,讓人覺着他是否僞裝許久,就是為了某個不能宣之于口的欲望。
“主人說什麼都是對的。”
這個詞從楚逢期口中說出來,像是變了一種意味,格外纏綿悱恻,青年面容藏在面具之下,看似無任何破綻,可聽在耳邊,像是過了電般,怪異非常。
如此這般,青年心裡那股火氣燒得更旺,感覺也更加明顯。
到了如此地步,都朝宮這才發現心裡陡然升起的強烈情緒并不是火氣,可沒來得及思考那是什麼,不遠處蓦然傳來一陣響聲,有人正打開門走了出來。
楚逢期卻在青年還未反應過來時,将他拉入了自己原來做掩護的卧房裡,未等都朝宮出聲,楚逢期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都朝宮沉默下來,兩人就着這樣的姿勢等待着,明明隔音極好,卻沒有任何人改變姿勢。
因為距離太近,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放大了一般,從另一個人身上傳來的熱意源源不斷,隐隐有幾聲太過明顯的心跳響起,也不知是從何而來,憑空生出幾分難忍的燥熱。
都朝宮手指蜷了蜷,骨節發白,幾欲抽出佩刀,都生生忍住了沒有發作。
那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處,都朝宮首次有了一種若是無法逃脫,便會被拖回兇獸拖回巢穴咬斷脖頸的既視感。
終于忍耐不住要将面前的人一腳踹開時,少年說了一句話,生生止住了都朝宮的動作。
“九千歲,您身上的香,很好聞。”
他們實在太近了,尤其此時,青年才意識到自己被圈在了對方的範圍裡,退無可退。
楚逢期垂着頭,仿佛再往下幾分,便能将那泛着涼意的唇貼上那塊脆弱的頸側皮膚,呼吸時燙意明顯,避之不及,那如同餓了多日的狼般的視線灼熱到無法忽視,似乎在青年側頸處找尋合适的地點,再将尖牙劃破皮膚,品嘗鮮活滾燙的血液一樣,像玩弄獵物一般細緻露骨。
瞬間,那熟悉的尖銳觸感貼上了楚逢期腹部,少年沒有動作,鼻尖萦繞着他白日親手熏染的香,是比死物鮮活數百倍的引誘。
它們一點一點啃食着楚逢期為數不多的自制力,将他整個人都吞噬。
都朝宮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似乎經過一次距離暴露,這次即使近到讓人頭皮發麻,他也沒什麼表示。
明明雙唇距離隻需要一方稍微動一動,便能親上去,知曉隔着張面具也無法改變氣氛的暧昧,青年也将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怎麼樣?”
楚逢期沒動,腹間的尖銳感更加劇烈,那把刀正刺入單薄的皮膚,将血肉一點一點地劃開。
“這次也很疼嗎?”
都朝宮輕聲問着,手上的動作也是半分沒有停,從腹部離開,直視着少年淺色的眸子,看清了裡面的底色,隻彎唇,将刀尖懸在了楚逢期心髒上。
“你真是一點都不長記性。”
隻低頭就能親上去。
楚逢期已經忘了裝順從,眼底的欲色晃成了渴望,瘋狂席卷着他的理智,想要将少年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