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淩沒說話，拉着孟憶離開“實驗體選育室”。

一直走到孟憶最開始落進來的分岔路，阮淩才說：“不需要，想牽而已。”

孟憶：……

他有點想甩開了。

然而，阮淩小時候似乎過得很慘。

他猶豫片刻，最終沒有甩開。

阮淩唇邊噙着笑，帶着孟憶推開一扇門：“這應該是我最早的記憶。”

孟憶掃視一圈，頓時感到頭皮發麻。

這裡……密密麻麻地放着嬰兒箱。

有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對着嬰兒箱挑挑揀揀、評頭論足。

他們選中了幾個箱子，叫了更多白大褂，一起搬走這幾個箱子。

孟憶輕聲問：“其他孩子呢？”

阮淩同樣輕聲回答：“銷毀。”

這兩個字讓人不寒而栗。

阮淩帶着孟憶，跟着白大褂們回到“實驗體選育室”。

那些孩子被粗暴地扔出嬰兒箱，有人哇哇大哭，有人一動不動，白大褂看了一眼，把這個不動的孩子扔了。

阮淩平靜地解釋：“實驗中的損耗率。”

而一群孩子中，最鶴立雞群的便是阮淩。

他沒哭，隻是蜷縮着動了動手腳，然後睜開眼睛。白大褂們立刻興奮地圍在他身旁。

孟憶感覺嘴裡泛酸。

得到“銷毀”結局的孩子很可憐，被高度關注的阮淩……恐怕也不是來享福的。

阮淩還有心情開玩笑：“看，我小時候一鳴驚人。”

孟憶深深看他一眼。阮淩抿了抿唇，也不笑了。

之後便是孟憶看到的場景。阮淩一直在那個金屬儀器上，偶爾會去各色液體裡泡一泡。

從他還是小嬰兒的樣子，一直到青少年時期。

孟憶想起魏雨凡的資料：“你十二歲第一次接入穿梭遊戲。”

“你是想問，這樣的生活我隻過了十二年嗎？不是的。”阮淩随意道，“後面還有兩個房間。”

他帶着孟憶去了“實驗體培育室”：“後面三年在這裡過的。”

孟憶看見少年模樣的阮淩吃力地爬進穿梭艙，過一段時間，狼狽地滾出來。

“要去玩，去練習，但不能留下痕迹。挺難的。”阮淩說得輕描淡寫。

孟憶喉嚨發澀，說不出話。

房間裡的控制面闆一閃，一道女聲傳來：“001，你好。”

在地上喘息的阮淩頓時跳起來：“哇，你會說話了！”

“我一直會。”女聲一闆一眼地說，“穿梭遊戲贈予我語音模組，使您能聽懂我的語言。”

聽到“穿梭遊戲”，阮淩目光一黯，偷偷握緊拳頭。

他咕哝道：“我會離開的。”

孟憶小心地問：“這就是顔詩文吧？”

阮淩點點頭：“嗯。我用我第一次遊戲的角色名給她起的名。”

“‘穿梭遊戲贈予’……你和官方，是什麼關系？”孟憶不解道。

當年遊戲官方居然能送給阮淩遊戲官方系統的語音模組？

阮淩顯然十分痛恨遊戲官方，而遊戲官方也一直在“追殺”他。

“工具。”阮淩冷笑一聲，“他們早就把手伸向孩子了——你以為，最開始去挑孩子的人是誰？”

孟憶十分震驚：“提前十二年——”

“對啊，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阮淩直白道，“為什麼穿梭遊戲屢屢出事，卻一直不改‘上傳精神’的模式？為什麼一款注冊玩家超過二十億的遊戲，已經做成行業龍頭的遊戲，還要冒着種種風險擴展兒童玩家？”

“他們在乎的根本不是遊戲。”阮淩嘲諷道，“帝國正兒八經的皇帝都在乎民衆，有人卻想當全人類的實權皇帝。”

孟憶直接問：“你想做什麼？”

“再不可一世的人類還是人類，肉身沒了就是沒了——趁他們還沒研究出上傳精神獲得所謂永生的把戲。”阮淩輕輕握拳，又迅速張開五指，“轟——！”

孟憶：“在此之前，應該要做點什麼吧？”

阮淩：“對啊，所以我在準備新副本。”

繞了這麼一大圈，終于說回來了。

孟憶敬佩道：“我隻是想讓他流放，你是想他死啊。”

阮淩眯眼笑道：“這個量刑可以量到幾百年，到時候隻能用針劑吊着命，你也沒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