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車路過第三次同一個加油站時,諸伏景光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他将五月朝宮丢到牛郎店周邊确實是有意為之,可他也的确要買些東西。
因此從結果來看,蘇格蘭隻是把‘新人’椰奶酒放置了一時半刻,美名其曰沉澱沉澱。
既然都被叫前輩了,那不讓對方感受到日式職場的殘酷怎麼行?
備足了食物和其他消耗品,貓眼青年将口袋放到了後座,就開車原路返回,沒想到并未在路邊看到那顯眼的人影。
不好的預感在内心深處蔓延,于是諸伏景光思索片刻,走向這附近最喧鬧的一家會所——
結果踏進牛郎店的一瞬間,他見識到了這輩子都沒預料到的大場面。
大半個會所的人都集中在一個卡座邊,香槟泡沫自壘高的塔尖流下。
無數輕佻笑意從雜亂中湧起,本就迷離的氣氛炒至熾熱,與方寸間的人山人海一同簇擁着角落的男人,随鼓點鑽進翻騰着情熱的脈絡。
所有人都想砸進那片鎏金中,與之融入骨血。
最後化在那一汪對視裡,暧昧奔流不息。
而被團團圍在中央的,不出意外是他的後·輩。
仿佛有人在耳邊用指甲刮搔黑闆,嘈雜心音響個不停。
貓眼青年隻覺火氣刹時上湧,他雙手十指用力收緊,手背繃出青筋,指甲摳在掌心疼到近乎麻木。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心聲叫嚣下,某位前輩臉色陰沉地朝角落直直走來,腳步聲吸引了一些注意,有零星幾人回過了頭,詫異出聲。
而對聲音敏感的五月朝宮擡頭望去,卻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反而禮貌拒絕了每個想黏到他身上的男男女女,起身朝那邊迎去。
邊走還一邊朝對面招呼道:“事情做完了嗎?”
諸伏景光:“……呵。”
這回倒像是鬼混回來了。
任由胸口酸痛瘋草般野蠻生長,萬衆矚目之下,諸伏景光陰着臉上前,在驚呼聲中一把薅起那依舊扣得整齊的衣領,力道大得五月朝宮甚至能聽到布料的慘叫。
隻是五月朝宮自覺理虧在先,脫離了蘇格蘭的叮囑擅自行動,因而其一點反抗都沒有,就這樣順着對方踉跄至車邊。
“咣當!”
車門差點開成了180度,五月朝宮被男人粗魯地塞進了副駕。
可他隻是擡手揉了揉手腕,視線飄過後座上散發着淡淡腥味的口袋……是魚?
時刻想着弄清攻略對象的喜好,黑發青年開口:“是去買菜了啊,前輩還會做飯?”
他心下遺憾,既然對方會做飯,那自己就不能給蘇格蘭帶愛心便當了,這一條pass。
諸伏景光被這轉移話題的能力氣笑了,語調下沉:
“前幾天還在要我的聯系方式,今天就迫不及待去找新的獵物了嗎?”
“你一定要這麼挑戰我的底線?”
鎏金對上那雙湛藍,察覺到怒意毫不作僞,五月朝宮先一步示好:“我隻是走走。”
他說得誠懇,隻是諸伏景光并不相信。
“無論是接下來的哪個任務,竊取情報都不需要去牛郎店。”
“并不是竊取情報,隻是讨教一些經驗。”
五月朝宮品了品這句話,忽然道:“你是吃醋了麼?”
他的表情透着幾分欣喜,諸伏景光冷笑一聲,心道果然,這人的垃圾喜好就是看别人被自己迷得團團轉。
所以他才會順着對方想要的發展試探,看看椰奶酒還想搞什麼名堂。
于是貓眼青年繼續道:“我隻是在想,還有什麼經驗需要你讨教,你在包間裡不是做得很好?”
面前人陰陽怪氣的語調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五月朝宮看着對方抿起的唇,突然開口:
“你覺得很好麼?那我就不客氣了。”
什麼?
諸伏景光一愣,感到後腦處摸上一隻微涼的手,幾根手指一點點插|入發絲間,劃至頸周,旋即就被按着往前栽去。
他慌忙雙臂發力,才在整個人紮進懷抱前撐住身體,垂下的前襟剛好與别在胸前的金邊眼鏡一寸之遙。
而明明摔在車座上,又以一種極為劣勢的姿态被壓倒在身下,黑發青年卻顯得遊刃有餘,金眸微阖,仿若隻要沾染就萬劫不複。
咕咚。
喉間不可抑制地做出吞咽的動作,精神卻更加清醒。
他能夠從皮膚相交處感受到對方的指尖,正沿脖頸一路向下,在脊梁的第一節停頓片刻——
而後是不拖泥帶水的一豎,接上蜿蜒扭曲的長蛇,酥麻感刺破衣料,擅長破解暗号的大腦立刻優秀地輸出了内容。
是數字。
椰奶酒……竟然在用這種方式傳遞數字。
像戲弄,又似真心實意的愛護。
五月朝宮的手輕輕碾過男人爆發力十足的薄肌,将數字在脊背上細緻勾勒。
除了最開始戳在脆弱頸椎上的一筆危機感十足,其餘的連寫幾乎可以視作挑|逗。
如羽毛擦過泛起的漣漪,最後以一橫一豎落成終點。
淺嘗辄止。
可癢意卻一直隐沒到腰帶下的、更遙遠的悸動深處。
太過了,但——
将呼吸鎖進肺部,諸伏景光閉上了眼。
一串号碼就這樣被他牢牢記在心頭,随後便聽半邊身子都依偎在自己胸膛上的人笑了起來,嗓音溫柔:
“原本我想要向他們學一些不錯的搭讪技巧,用來……讨好你。”
潤濕的睫毛微微顫動,湛藍色不可置信地睜開,毒蛇的獠牙便映在眼中。
“但你說做得不錯……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來了。”
五月朝宮被對方貓咪受驚一樣的反應逗笑,他仰頭湊過去,在那依舊時不時滑動的喉結上吹了口氣。
——連帶着瑩白欲望一起,驚出一片旖旎。
“琴酒說得沒錯,以後我們算是搭檔,要在一起做任務,那麼聯系方式就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當初前輩沒有告訴我聯系方式,就由我來主動告訴你吧。”
他放下逗留在腰間的手,轉而搭上諸伏景光撐在座椅處的手腕,輕之又輕地擦過躍動的脈搏,嘴唇張合:
“這是我的電話号碼,歡迎蘇格蘭前輩來找我做……”
“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