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摔得四仰八叉,顧不着疼,揮手心急火燎喊人:“快,快追上,攔着小侯爺,别弄出什麼亂子來。”
那些家丁烏泱泱追了進去,陳媽媽爬起來捂着屁股,也追趕了進去。
元晟迎面碰上龜公,對方看他穿着不俗以為是客,笑臉迎人:“這位爺,聽曲還是喝花酒?”
“被燒死的人,屍身在哪裡?”元晟臉色發青,全身遍布戾氣。仿若上陣殺敵,嗜血發狂。
龜公心中嘀咕,那個女子究竟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多人來尋。
瞧對方的架勢,是來尋事的。一使眼色,一群打手悄然靠近圍了上來。
龜公沒了笑臉,瞅見陳媽媽進來。伸手指着陳媽媽,故意道:“是那個婆子,将昨日那個女子賣進我們這春紅樓裡的。那女子甯死不從,放火自焚而亡。這位爺,若是要尋仇,找那個婆子便是。”
元晟怎會将幾個打手放在眼裡,撸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陳媽媽撲過來,跪地抱住元晟的腿,哭求道:“公子這是要作何,準備鬧得人盡皆知,讓家主丢盡臉面嗎?”陳媽媽唯恐身份暴露,特意改口。
元晟揚起的拳頭僵立不動,打不下去。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侯府成了什麼人家。背信棄義,逼良為娼不說,更逼死了人。他元家的臉面盡失,讓他父子如何在朝中立足。
元晟緩緩垂下胳膊,灰心喪氣道:“讓人厚葬她的屍骨。”
龜公隻想讓這些瘟神快走,斷了對方的心思,“公子不必費心了,早燒成一把灰了。”
元晟心口酸楚,想起了與江婉瑩兒時的種種。那時滿是童趣,有哭亦有笑。
陳媽媽趁着元晟遊神間,命家丁連拖帶拽将元晟拉出來春紅樓。
元晟其實是半推半就,他若不願走,何人又動得他分毫。
元晟渾渾噩噩上了馬車,滿心歡喜就此落空,豈能不難受。
京城,城門口。
汪甯掏出黃金腰牌,扔給城門口的守衛。
這幾日不分晝夜地趕路,汪甯的面色疲憊。眼下泛了烏青,唇上亦冒出了清渣。
城門的守衛恭恭敬敬将腰牌,雙手奉還與汪甯。
汪甯縱馬,徑直去兵部找元晟要人。
這一趟自然撲了空,被兵部的人告知,元晟今日尚未來兵部點卯。
單槍匹馬去侯府要人,怕是大門都未必進得去。
汪甯回了禁衛司,換了戎裝铠甲。在自己統領的右武衛,集結了一百來号人,浩浩蕩蕩趕去侯府。
皇城中,這一衆禁衛鐵騎,引起了不小騷動。過往的百姓議論紛紛,以為是要捉拿什麼朝廷罪犯。
汪甯一襲金甲,英姿飒爽,一臉的桀骜不馴。
少傾,到了元侯府正門前。
汪甯沒有下馬,命十來人去堵住後門。而後命一人去叩門。
侯府的家丁一開門,見門外一群持械的禁衛,着急吓了一跳。這可是侯府,更何況小侯爺還是當朝的建威将軍。
叩門的禁衛,語氣蠻橫:“快去通傳,我們汪指揮,要見元晟将軍。”
家丁連連颔首應好,關上府門飛奔前去禀報元金氏。
後院,元晟正在元金氏房裡,與之争執。
房外,陳媽媽跪在院子裡。
元金氏哭天抹淚,痛心疾首道:“真是兒大不由娘,你為了一個女人,與母親大呼小叫。”
元晟受不了母親胡攪蠻纏,虎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忍不住呵斥道:“夠了,母親。人都死了,您還是想想,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吧,旁人會如何議論我們元家。”
元金氏不以為然,摸幹眼淚。心中毫無愧疚,甚至覺得人死了一了百了。省了防着江婉瑩對兒子吹枕邊風,挑撥他們母子的感情。
樣子總要做做,元金氏故作愧疚道:“對外就說她染了惡疾,不幸離世。給她建個衣冠冢,入元氏祖墳。母親,再請得道高僧為其超度七七四十九日。”
元金氏這麼一說,元晟思慮一番,似乎隻能如此了。
這時,家丁連跑帶喊奔進了院内: “夫人,小侯爺,不好了,府門外來了一群禦前禁衛。”
元晟聞聲眼色陰沉,怎會被一群禁衛包圍侯府,莫非是從宮裡來了什麼人。
元金氏到底是個婦道人家,神色驚慌:“兒啊,這,這是出了什麼事?”
元晟本就因為江婉瑩之事,對元金氏頗有微詞。念着終究是自己的母親,耐着性子安撫道:“母親好生待着,孩兒去會會來人。”
元晟與前來禀報的家丁一道離去,邊走邊詢問情況:“來人可有自報家門?”
家丁回道:“說是什麼汪指揮,其餘的小的不知。”
元晟立時想到是汪甯,這個禦前右武衛指揮使。難道是聖駕回京,要召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