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壓力加上法律追責,他們兩個現在的境況确實很适合給你解氣。”他說着輕揉一下她的發頂。
夏岚端着手機刷了一陣娛樂新聞,又指尖跳躍發了一陣評論,終于滿意地熄滅了
調出腦内屏結束直播的按鈕,夏岚看向秦墨:“下一場你也會在的對吧?”
“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完成所有直播任務。”秦墨表情無比地嚴肅。
“嗯,一定要在哦!最好帶着你的工号牌,我看到就立刻能認出你了。”
夏岚說完點下結束鍵。
眼前的畫面逐漸褪色,最終呈現出中轉點過于潔白的牆面。
夏岚力竭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她對戰友一向坦誠,在小九面前說謊已經耗盡了她幾乎全部的心裡。
她當然沒有忘掉沈予安對她說的話。
在電梯裡被刺傷時,她曾給秦墨撥過電話,那會兒她迫切地想将自己聽到的一切告訴他,提醒他多加警惕。
但後來,聽沈予安講完,她猶豫了。
正像沈予安說的,小九肯無條件幫她這件事本身就有些奇怪。
他是系統警,本應是良夜的人,怎麼就成了她的人了?甚至為了她不惜主動更改劇情?
他是真的對良夜背後的黑暗勾當毫不知情?
還是想借此赢得她的信任,進而誘導他成為停留者,收取她的精神體?
如果是前一種,知道這件事無疑會使他陷入危險。
直播的間隙他會回歸正常生活,而她則還困在系統之中。她沒辦法保證他的安全。這種情況下,不知情,也許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如果是後一種,就更不能讓他有所覺察。
所以在她醒來之後,她裝作忘記電梯裡聽到的一切,試探他的态度。
秦墨的反應很坦誠,沒有向她隐瞞沈予安是真人精神體,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良夜背後進行着什麼黑暗的勾當。
這着實讓她松了口氣。
不知道金心源有沒有看到她剛才在蘇瑤黑料貼子評論區裡留下的暗号。
如果看到了的話,隊裡現在應該已經開始行動去調查良夜折磨精神體
的獲益點究竟在哪裡了。
困意襲來,她沉沉閉上了眼睛。
溫司航在低溫倉緩緩睜開眼。
使用低溫倉注意事項第一條就是蘇醒後最好待神志清明再緩緩起身,不然容易造成平衡感失調、大腦供氧不足等暫時性問題。
但這次他顧不得那麼多,幾乎是立刻從低溫倉跳了出來。
來不及換衣服,他抓起大衣套在緊身衣外,沖出門去。
電梯在總控室所在的樓層停住,緩緩打開門時,卓星辰正好也等在電梯外。
他穿了一件墨綠色長款風衣,打眼一看像個頂着粉色燈球的聖誕樹。
“溫桑,我正要去找你。那個福利院還有沈予安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一臉急切,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知道。”溫司航臉色一如既往地冷。
他腳步不停,徑直繞過“聖誕樹”,往總控室走。
卓星辰跟在他後面,繼續絮絮叨叨自證清白:“溫桑你聽我解釋,剛才直播進行到一半,腦機突然通知我立刻去頂樓協助系統升級。等我回來,就……”
他腳步一頓,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你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
“嗯。你已經把答案說出來了。”溫司航推開門,大步走進總控室,在屏幕前坐下來,利落輸入一段代碼。
卓星辰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好幾圈,小聲重複他的話:“我已經把答案……”
話說到一半,他的複讀功能暫停,瞳孔震動,眼睛瞪大了一圈:“你是說,頂樓腦機?!”他将嗓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聲音再大一點就會被腦機聽到。
“沒錯。就是腦機在作怪。”溫司航對着屏幕揚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看屏幕。
主機正在執行溫司航輸入的代碼命令——檢查全部今晚直播期間主機與外界進行的網絡連接,羅列出信息傳輸的方向、具體時間和ip地址。
屏幕上一串串數據飛速上移,顯示出世界各地的不同ip地址,這很正常,在夢境直播的過程中,總控室一方面負責劇情調度,一方面也負責向一部分用戶終端發送系統數據。綠色字符表明的信息傳輸方向都是向外輸出,也正說明了這一點。
卓星辰盯着屏幕看了一陣,一切數據都非常正常。
他搖搖頭看向溫司航:“溫桑,腦機可是咱們公司的大boss,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懷疑它啊。啊!啊!啊……你看!”
他看到餘光飄過一絲紅色,視線轉回屏幕,指着那行不斷上移的數據,一臉震驚:“還真有啊。”
在一行行的綠色字符中,那幾行意味着數據輸入的紅色字符尤其醒目。
時間恰好就是卓星辰被叫走的那段時間,而ip地址正式頂樓腦機。
與此同時,良夜大廈頂樓腦機室裡,巨大的屏幕發出慘白的光。一個佝偻的身影操縱着電動輪椅緩緩前移,直至完全沒入屏幕後的黑暗之中。
枯枝般的手撫摸着還未開啟的變聲話筒,原本嘶啞嗓音裡透露着興奮:“别急,他馬上就主動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