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位本來看着人面心善的夫人嚷嚷,她把剛才錄的音給雷奧導演發了過去,全然當作不知。
隻是到底還是有些難過。
程漾沒想到自己再次接觸喜歡的東西,遇見的卻是這樣的事。
或許一時沖動做下的決定還是不夠成熟。
她本來也沒想着繼續在這一條路上走多遠,心裡想的也就是偶爾試一下,能夠不要忘記就好了。
但那天有人鼓勵她,支持她。
還是她有點心動的人。
程漾吸了吸鼻子,撐開太陽傘,打算從這裡走到山下去坐車。
結果越走越氣,心裡想着還别墅呢,門前連出租車都打不到。
隻準進不準出是吧?
正打算踢一下路邊的石子洩洩氣,一輛卡宴從前方開了過來,利落地停在離她不到五米的地方。
并不是她之前開過的型号,但程漾就是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往那邊看去。
先是看到了駕駛位上下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而後繞過去給後排的人開了車門。
雷奧導演就在這個時候出現,有點匆忙地向她趕過來,禮貌且急促地稱呼她:“程小姐,程小姐。”
程漾側頭看過去。
還沒來得及看到人的正臉,背後忽地傳來一聲尖叫,她聽到那位可怕的夫人罵了幾句髒話。
沒意識到是什麼問題,比她轉過身的動作還快,一個玻璃杯向她砸過來,風聲呼嘯而過。
“程漾!”
她愣愣地盯着,隻在一瞬間感覺到心髒驟停,但下一秒就被人扯了過去。
後腦勺被人隔着帽子護住,撞進了對方的懷裡。
沒多久,玻璃撞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臉貼在對方的肩膀上,感受到絲絲涼意。
程漾半睜着眼看到玻璃碎片濺開,像是雨點砸在地上一樣。
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來。
擡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程漾在這一刻,清晰地聽到心跳聲。
很快,很亂。
但不是她的,是裴亦舟的。
-
“實在抱歉,程小姐。”
再次坐進客廳,雷奧導演向她道歉,邊說邊頭疼地拍腦袋,法語也說得有些混亂。
“她是我的前妻,是個瘋子,我安排的助理并不是她,但不知怎麼回事她進來了,并且給你帶來了如此之多的傷害,我向你表示愧疚,歉意,并賠償你所有的損失,希望能取得你的原諒。”
程漾想了下不久前被幾個保镖拖出去當場用直升機送走的女人,她的驚訝程度已經超過了憤怒。
壓下心裡的震驚,她笑了笑,回答:“那是她的所作所為,與您無關,您不需要取得我的原諒。”
雷奧導演松了口氣:“感謝寬容,那麼翻譯員的事情,如果程小姐不再想做,那我也不會勉強,之前商談好的薪資依舊會悉數給你。”
程漾搖了搖頭:“既然答應了,那我依然選擇履行承諾。”
“何況這是我……”她停了停,“是我很喜歡的事。”
雷奧微微一愣,随即點點頭回應了個微笑,讓她稍等,他親自上樓去取提前準備好的資料。
等着的空當,程漾擡眸望向了站在噴泉水池旁邊接電話的人,不由得出了神。
裴亦舟原本穿得是一整套的黑色西裝,幹淨利落,襯得少年身形挺拔,但在室外,多少還是有些熱,于是他脫了外套搭在臂彎裡,袖口的扣子揭開,折上去了一節,露出機械表盤和突出的腕骨。
似乎是感覺到别的視線,裴亦舟也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程漾眨了下眼。
裴亦舟對着手機那邊說了什麼,很快,挂了電話推門進來。
昨晚上的事加上剛才的,多少有點不自在。
而且,程漾眨眼的意思也不是叫他過來。
她隻是……随便看看而已。
嗯。
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程漾莫名緊張地抓着裙子,低着頭從桌角看到另一個桌角,又從桌角看到某人的手表。
最後還是裴亦舟先在她旁邊坐下,咳了下,問她:“聊完了?”
程漾看到他的手背上有被玻璃碎渣劃出的一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