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雲霁不這麼認為,還拿出一諾千金、雪中送炭等等典故來和她講道理。
大約講了半小時吧,程漾承認自己最後有點受不了了,等李雲霁一歇下來,她就立馬道謝,點了接受。
約定時間地點後,程漾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
頓時有點難以想象談姝平常是怎麼和李雲霁聊天的。
不過可能和喜歡的人聊天,說話的方式可能就會不一樣了?
程漾莫名地想到了她和裴亦舟講話時的模樣。
好像總是會不自覺地加一些語氣詞,聽着像是——她幹嗎帶入自己呀?!
程漾迅速搖了搖頭,轉而去處理今天的未讀消息。
最先看見的就是遊佳頭像上冒出的“15”小紅點,最後一條是今天早上八點左右。
大概是她在早餐店的時間。
她粗略看了幾條。
w佳:【你看群消息了麼?】
w佳:【這世界上也存在沒有血緣關系但是長得很像的人對吧?】
w佳:【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謝謝】
一通話看完,程漾也沒明白她前言後語的關聯。
沒着急回複,她先去看了周知讓在群裡分享的帥哥。
群消息就停留在最後那張照片上,此後再無人發言。
是長得不符合預期麼?
從小圖看過去,程漾隐約覺得有些熟悉,等到點開放大了,她才明白遊佳怎麼突然開始懷疑人生了。
和周知讓合照的帥哥,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時序本人,二是時序的雙胞胎兄弟。
已知對方是獨生子,所以答案顯而易見。
據說有緣分的人在什麼鬼地方都有可能碰見。
程漾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上次她和時序見面的事還沒敢告訴遊佳,但不防這次這人直接扔了更大的招過來。
程漾絞盡腦汁想了兩句話。
。:【嗯,這個事……怎麼說呢……】
。:【不過,這個人可能、或許、大概率就是時序?】
不敢回複的除了程漾,還有坐在辦公室裡的周知讓。
他看了八百遍群消息,發現群裡和死了一樣安靜。
“舟舟她們怎麼都不理我了?虧我還好心好意和她們分享帥哥。”
“嗯。”回複完程漾的消息,裴亦舟繼續辦公,頭也沒擡一下。
周知讓懂了:“你是不是壓根沒看我在群裡發的!”
裴亦舟一臉坦蕩:“昂,沒看。”
周知讓怒了:“你這就有點重色輕友了,程漾發個表情包過來你都要回,我都說了一下午了,你也沒搭腔。”
耳邊像是放了幾百個音響,裴亦舟終于忍不了了,起身扔了瓶可樂過去,暫時堵住他的嘴。
“能安靜一會兒麼?去吃飯。”
吃飯勉強可以安撫一下心情,周知讓安靜了,和他一起出了辦公室。
公司食堂設在一樓,旁邊就是咖啡廳,上班的社畜習慣吃了飯後,再買一杯咖啡提神。
正是飯點,從這邊過去,碰上的全是熟人,周知讓打了一路的招呼。
有人搭理了,周知讓心裡好受了些,想起剛才的事來,好奇問了句:“對了,你和程漾現在算是怎麼回事?”
說完了有點擔憂,又壓低了聲音道:“就她和雲霁哥不是那什麼嗎?”
相互喜歡幾個字周知讓怕傷了他兄弟的心,說不出口,隻能如此委婉地問。
不過他這樣遮遮掩掩地說,倒是讓裴亦舟更加有了揍人的沖動。
“她還沒答應。”
周知讓驚了:“所以呢?你該不會想——”
橫刀奪那啥愛?
這不太光彩吧?!
他說一半吞一半,裴亦舟也聽不懂,幾個字應付過去。
周知讓的三觀被震碎了,但走着走着又慢慢理解了,勸說自己要做好準備,以後就算程漾談了男朋友,說不定随便講兩句又把裴亦舟的魂勾走了,心甘情願地當備胎,等着她分手。
或者,更嚴重一點、不那麼委婉地說,他兄弟會為愛做三。
裴亦舟不知道自己在他腦子裡的形象已經崩成了東非大裂谷。
但被周知讓這麼問,他也清楚了些——自己心裡其實沒底。
程漾最開始喜歡的人是他哥,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
不過,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
兩人各自想着事情到了食堂門口。
周知讓冷靜下來後,随便掃了一眼,好巧不巧就瞧見了那冰冷的臉和标志性的紮成小揪的狼尾發型。
他立即喊出了聲:“我靠舟舟,我說的那哥們也來這兒吃飯。”
裴亦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沒多久,就對上那雙之前在商場裡看過的眼睛。
裴亦舟其實不認識時序,隻是上次去看程漾發在朋友圈的話,意外碰到遊佳發出來的一條。
配的圖就是遊佳和時序擁抱的照片。
但僅在幾秒後就删除了。
他雖然沒談過,但不代表不懂,于是順理成章推測出他們倆的關系。
“就戴黑口罩的那個。”周知讓還毫不知情地指認。
直到被裴亦舟拍了下肩,他疑惑:“怎麼了?”
裴亦舟問他:“你知道人突然不說話了其實都是有原因的麼?”
周知讓摸不着頭腦:“什麼意思?”
“沒什麼。”裴亦舟從自動販賣機前拿了杯酸奶,邁步走了出去。
“你不在食堂吃飯啊?”
大少爺惜字如金:“不。”
不您把我拐食堂來???
周知讓敢怒不敢言。
出了公司,裴亦舟開車去了附近的商場。
二至五樓的購物層他基本上沒去過,隻習慣來入門口的菜市場和零食區。
食堂人太多,他不喜歡和人擠在一起,點外賣的大多數時候不合胃口。因此要是像今天這樣工作比較輕松,他會選擇自己回家做飯。
挑了些晚餐食材,他轉去零食區。
相比市場那邊,這裡更多聚集的是年輕人,像是附近學校的大學生或者上班族。
裴亦舟戴着鴨舌帽挑完,拎着袋子去結賬,再買了點充冰箱的蛋糕飲料,不到二十分鐘結束。
他到家時已經接近七點,手剛碰到門把手,腿上突然被什麼東西纏了一下。
“汪汪!”
相處久了,發現狗的聲音也是有差别的,比如就這麼兩聲,裴亦舟不用看都知道是哪隻胖狗。
但為了照顧他脆弱的小心靈,裴亦舟還是低頭摸了一把狗頭,漫不經心地問:“跑這麼快幹嗎?你大哥呢?”
千歲轉頭看向後面,背上還馱着昭昭。
裴亦舟把貓抱下來後,李雲霁這才累死累活從樓梯口出來。
“我說呢,他怎麼突然沖上來,原來是看到你回來了。”
李雲霁本來是計劃着讓千歲想爬個樓梯鍛煉一下身體,沒想到這家夥在一樓不知道看見了誰,一溜煙地就竄了過去。
看了眼他的狗兒子,還在笑哈哈吐舌頭,李雲霁心說真是完全不長記性,也不知道上次是誰半夜被扔出來了。
“你買菜了?”他走過去問,轉而又看到他弟放在地下的一大箱零食。
“昂。”裴亦舟沒擡眼應了一聲,忙着打字回消息。
黑紅拼色的插肩袖搭着灰色的休閑褲,他靠在門邊上,一條長腿微曲,手機折射出來的微弱白光照着鴨舌帽下的那張臉,清冷又帶着點張揚的勁。
李雲霁以為他在辦公,于是自己主動走過去:“怎麼買這麼多吃的?也幫我買了?”
正打算打開箱子看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地摁了下來,擋住了他的動作。
“沒。”裴亦舟把箱子推進了客廳,“這個不是給你的。”
這箱是買給程漾的。
裴亦舟記得她挺喜歡吃這個牌子的餅幹。
德國出産,一包差不多半個掌心大,裡面裝着薄薄的兩片,價格和重量不成正比,一包八塊,一箱三百二。
上次他放了點在車上,程漾有一搭沒一搭的都吃完了。
今天正好逛零食看見了,于是三種口味各買了一箱裝在一起。
李雲霁不知道實情,隻問:“你自己吃得完這麼多?”
裴亦舟沒回答這句,指了下李雲霁的家:“哥,你的放你門上了。”
要是好好說李雲霁肯定不看了,但被他這麼拒絕,自然是不樂意了:“哦,所以你的我就不能看看了?你别忘了,你小時候的奶粉都是我幫着挑的。”
裴亦舟:“……”
挑個錘子。
他和李雲霁見面的時候就已經七歲了。
裴亦舟沒話說了,一隻手抱起昭昭,一隻手拎着零食推門而入。
剛踏上門檻,李雲霁笑完了,想起來和他說:“對了,上次不是說讓你幫忙找個翻譯嗎?找不到的話就不用了。”
裴亦舟沒什麼興趣,但怕李雲霁唠叨,還是順着他的意思又問了句:“昂,知道了,你找到了?”
李雲霁興緻勃勃:“那當然了,你哥我人脈還是很廣的,人家自己主動提出幫忙的。還是熟人,你不想知道是誰?”
“噢。”
李雲霁開口準備說。
裴亦舟:“不想。”
李雲霁:“……”
逛了一圈,裴亦舟覺得有點熱,眼下隻想沖個冷水澡。
他的陪聊時限到此結束,轉身就準備進屋關門。
“你也認識的,你肯定能猜到。”背後李雲霁突然來這麼一句。
幾乎是鬼使神差的,裴亦舟站住了腳,眼皮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扭頭,自己都沒意識到地把聲音放低了些:“誰?”
李雲霁笑了笑,道:“你說呢,除了小學妹,我們都認識的還有學這一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