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那邊嗎？”

“坐這？”

裴亦舟和她同時問出了口。

指了正好相反的方向。

互相看了一眼，程漾正打算說那就坐這裡吧，結果還沒蹦出一個字，老闆推着他們倆往裡走：“哎呦，這不有位置嗎？兩這麼大的人站路中間幹嗎？”

“啪”一下的，他們被壓着并排坐下了。

程漾：“……”

裴亦舟：“……”

出師不利，程漾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再一擡頭一看，對面是一對你侬我侬的情侶。

她沒好意思看人親嘴，隻能撐着臉頰往邊上瞧。

好在店裡上餐速度快，沒幾分鐘就上來了。

這家據說是C市地道的面館，以色香味俱全聞名。

程漾在看到其他客人端着比臉還大的瓷碗吃的時候，就有點心動了。

然而因為剛才急着選座位的事，忘記了和老闆說忌口。

兩碗面擺在桌上，程漾慢吞吞地伸手，指尖一點點挪過去。

還沒碰到，裴亦舟拿了一雙筷子，把裡面細碎的姜絲都挑了出來，随後才推到她面前。

看了下，确認說：“應該沒了。”

小心思被人發現了，程漾耳尖一熱：“……哦。”

面條筋道爽滑，去除姜後，是程漾喜歡的口味，隻是有點辣，吃了一半，她就忍不住停下來灌水。

勉強降下了嘴裡的辣味之後，她悄摸往旁邊看一眼，裴亦舟已經放下了筷子。

“你吃得這麼快麼？”她沒忍住驚訝了一聲。

之前和裴亦舟一起吃飯，這人好像總是比她慢一些。畢竟是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少爺，吃相也很斯文，偶爾聽她說話還會停下來。

但現在才意識到，原來那都是在等她。

裴亦舟這句話沒回答，對面打情罵俏的情侶忽地傳來一句：“寶寶你也吃完啦，好棒啊。”

然後是周圍都可以聽到的“吧唧”聲。

程漾：“……”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裴亦舟别開臉咳了下：“還好吧……不算很快。”

程漾不敢再說話了，應了一聲後，迅速低頭解決面前的這碗。

半小時後，稀裡糊塗吃完出來，他們肩并肩走回去。

自從剛才店裡的那一鬧騰，兩人就十分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

那對情侶在後續程漾吃的途中，又抱着啃了大概五六七八下，但周圍人都沒事人一樣，仿佛沒聽到，隻有他們兩個沒談過戀愛的不知道在心虛什麼，從頭到尾面紅耳赤。

要不說點什麼？

程漾垂在身側的手握了又松，思緒飄蕩着挑選話題，直到眼尖地看到一邊有賣烤冷面的。

攤位旁的阿姨正在刷着手機休息，附近沒什麼人。

憑她多年吃小吃的經驗，這位肯定是老練的。

程漾又往旁邊看了一眼，裴亦舟似乎在想事情，也沒注意她停了下來，自顧自地往前走。

她腳尖一轉，迅速拐到攤位上：“阿姨，一份烤冷面，兩雙筷子，不要番茄醬。”

“好嘞，馬上。”

阿姨沒辜負她的期望，沒幾分鐘就用紙碗端着給她遞了過來。

“謝謝。”程漾付了錢往前走。

這下裴亦舟才發現她不見了，轉過頭來找人。

程漾看他在人群中走得飛快，邊看邊找，臉上少見地露出慌張的神色。

她有點後悔了，喊了一聲：“裴亦舟！”

印象中好像很少叫他的名字，程漾說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生疏。

明明周圍人聲嘈雜，但他在程漾蹦出一個音的時候，就擡頭看了過來。

程漾小跑過去，解釋了下說：“我去買吃的了。”

裴亦舟輕呼了口氣，嗯了一聲：“買的什麼？”

“烤冷面。”她拿筷子夾了一塊，舉着：“你……”

隻說了一個字就停了，然後左顧右盼地看了下裴亦舟，眨了眨眼。

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裴亦舟低頭湊過來咬了一口。

三兩下滾動了喉結，給出評價：“還行，比折耳根好點，不是很酸。”

程漾差點沒忍住笑，但她為了後面的話，她還是做出了驚訝的表情：“我是想讓你幫我拿一下……”

裴亦舟：“？”

接着短短幾秒，她就看着裴亦舟的耳尖飛快地變紅，後面到整隻耳朵在陽光下照着都是通紅的。

他有點難為情地抿了下唇：“……我再幫你買一份？”

程漾點點頭，裴亦舟轉身往旁邊去，走了不到兩步，像是想到什麼，立即跨步過來。

他有點氣笑了，挑着眉問：“可以，又是故意的是吧？”

他不喜歡番茄醬，但程漾吃。

“沒。”終于被發現了，程漾仰頭看着他笑了起來，眉眼微彎，唔了一聲：“好吧，我承認。”

裴亦舟這次沒放過她：“ 不解釋一下？”

程漾也來興趣了，學他說話：“不。”

“行，做錯了也不承認？”

他倏地彎腰靠近了些，但也沒想到程漾沒躲開。

刹那之間，兩個人的額頭輕碰了下，隔着幾厘米的距離視線相撞，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臉上的笑意都還沒有散去。

程漾的目光從他眼睫上掃過。

裴亦舟本來就長在她的審美點上，濃顔深清，鼻梁高，嘴唇薄，平時冷臉拽哥一個，笑起來又有點孩子氣，聲音也是她喜歡的。

大多時候相處還好，但偶爾兩個人靠近了，裴亦舟看她太認真，她也會有點招架不住。

但她這次卻沒想着後退。

呼吸交纏。

她甚至有點想要上前的沖動。

直到那對從店裡出來的情侶又從旁邊路過：“老婆你看吧，我就說在店裡面親親也沒人看的，他們不還在街上這樣那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