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钊不知不覺地停下腳步：“等等，你那邊……”

“幹嘛啊？”蘇曉原問。

張钊看着大本營東側的煙花，手機裡的聲音和西邊的聲音絲絲扣入，不差分毫。他做了個手勢讓後面的人繼續跑，自己則轉向後方，頭也不回地朝正門跑去：“蘇曉原！”

“幹嘛啊？”車停了，蘇曉原背着書包下了車，雪瞬間淹沒了他的小腿。

“你抽風啊！”張钊一張嘴就開始吃雪，雪片在他舌頭上融化，變成了冰涼的水，冰鎮着他的口腔，“你在哪兒呢！”

蘇曉原将圍巾戴好，脖子上繞了好幾圈：“在你大本營門口，我來看你來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個門，門口有好多紅燈籠。”

“幹！”張钊捏着手機加足馬力，拐一彎，一口氣沖到大本營的南門。隔着門他看到了那個人，短短幾分鐘羽絨服的帽子上就落了一層雪，還笑呵呵地和門衛聊天。

蘇曉原問了問門衛附近的旅館，一個人刷一下跑到眼前。按理說運動員是不能随意外出，可是張钊這張臉還算好使，平時和誰都稱兄道弟，一溜煙兒就跑了出來。到蘇曉原面前張钊隻想把他搖醒：“你幹什麼來啊！知不知道現在零下多少度了！”

“我來看看你啊，還給你帶了大餃子，我媽親手包的。”蘇曉原指了指書包，“你急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兒。”

“下雪不方便，你亂跑什麼啊！”張钊的聲音忽地蹿高，給門衛吓一跳，還以為這倆人要吵起來。蘇曉原撣了撣帽子，說：“我媽都同意我自己坐車來看你，你幹嘛還生氣……張跑跑你真沒良心，你的良心怎麼摸都不正。”

“你給我過來。”張钊穿着運動服，沒那麼抗凍，先把蘇曉原拽進了門衛室。室内靠着暖爐，蘇曉原慢慢地熱着凍紅的手，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張钊說得那麼好。

張钊總是報喜不報憂，其實這裡的環境條件很差。

“我不來，我都不知道你住這麼偏僻，好在不遠有個連鎖酒店。”蘇曉原從包裡拿出餐盒，“這個是餃子，你回去就和兄弟們分分，教練要是讓你們吃你們趕緊吃了。這個是大蝦酥……教練要是不沒收，你慢慢吃。”

“你真是氣死我了，你讓我緩緩。”張钊還沒反應過來，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家屬探班，“你怎麼來的？”

“坐高鐵啊，然後打車。”蘇曉原摸了摸張钊的腦門兒，“快回去吧，我在這邊住幾天，正月十五那天咱們一起走。”

“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啊？”張钊還在執着于他的隐瞞，這一路怎麼過來的他都不敢想象，萬一一個環節出了差錯……打斷他思考的是玻璃窗上的敲擊聲，在這裡認識的幾個關系不錯的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正在外面看熱鬧。

其中一個，蘇曉原還認識，就是張钊班裡的。“進來啊，我來看張跑跑，也給你們帶餃子了。”

“讓他們滾吧，沒有他們的。”張钊一把搶過餐盒，餃子已經涼了，可是又那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