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戚辰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顧不得許多,縱身一躍,穩穩落到了那匹馬上。
他一扯缰繩,扶住了幾欲栽下去的少年郎。
“殿下?殿下?”
戚辰喚了兩聲,見身前人沒反應,告了聲罪後,将人輕手輕腳地翻過來。
——少年臉頰酡紅,呼吸均勻,竟是睡着了。
目光在這張臉上注視了幾息,戚辰長長歎了一聲,卻也未再下馬,把他牢牢護在身前。
少年活像沒骨頭似的軟,酒氣清甜,腦袋埋在他臂彎裡,随着馬背颠簸,烏發散開幾縷垂在頰邊,嘴唇柔軟鮮紅。
他嫌熱,微微拉開了領口,露出脆弱的脖頸,絲毫瞧不出擒賊那晚的兇神惡煞。
有那麼一瞬間,戚辰無比希望這條路長些,再長些。
但再長的路也終有盡頭,陳家門口,儒士模樣的人正雙手籠于袖中,立于門口親自等候。
他遠遠便瞧見高頭大馬委屈地跑着小碎步,馱着二人,少年香夢沉酣,倚在戚辰懷中,備受颠簸也沒醒過來。
陳陵驚訝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男人語帶無奈:“醉了。”
等在旁邊的秋空幾人連忙把世子扶下來,邊向戚辰道謝,邊把人背回了下榻的小院。
戚辰目送少年離去,直到小厮們的身影穿過花障,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
……
“殿下,有人傳信。”
東宮,陸天樞剛從一場宴飲回來,便收到了下人遞來的信。
侍女伺候他喝下醒酒茶,淨面更衣。她們端起銀盆離開後,陸天樞才接過信,看了半晌,隻覺腦子昏昏沉沉,什麼都沒看進去。
“六順。”他淡淡道:“給本宮念。”
心腹接過信紙,一闆一眼地照念起來:“殿下親啟,今日乃離京第五日……”
陸天樞坐在案前,隻手撐着額頭,閉眸靜靜聽着,聽到某處,猝然睜開了眼睛。
“元弟中毒?”
他語氣發厲:“何人所為?元弟可有事?”
心腹連忙看向後文:“王爺說世子殿下無事,動手之人疑似與臨州本地鄉紳有勾結,正在探查中。”
聞言,陸天樞臉色稍霁:“當真無事?不如本宮遣人送去點解毒丸?罷了……王叔應當有備,隻是不知毒性深淺,遺毒如何……”
他歎了口氣:“親王府那邊知曉此事了麼?”
心腹道:“約莫明早方知。”
“依照鎮南王的性子,多半會立刻向父皇上書。”陸天樞凝眉思索道:“若裴相不攔……罷了,吩咐内庫那邊準備些上好的溫養藥材,待元弟回京,即刻送去,不得有誤。”
“是。”心腹躬身行禮。
……
元澈第二天醒來,竟然仍執着昨晚的話。
“探曹家?”
戚辰沒想到他還記着這茬,道:“這……殿下若要追究,直接派人去曹家便是,何必拿己身冒險。末将昨夜叮囑的,殿下難道一句話也記不得了?”
男人長相本就冷肅,一闆起臉,便像個大家長。
元澈微微低頭,衣袖掩唇,小聲咳了兩聲。
戚辰馬上軟了臉色,擔憂道:“寒氣入體了?”
少年偷瞥兩眼,确定他不再嚴肅後,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難道将軍不想知道兵工坊線索斷在何處麼?”
今早一起來,元澈就驚喜地發現主線任務已在睡夢中完成了結算。
他現在喜提50積分的餘額和戚辰新加的十點好感度,有種驟富的膨脹感,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戚辰果然追問道:“殿下找到了?”
少年搖頭,道:“昨日,我問了曹家二公子一個問題,他們家有沒有制過一種細細的,長長的木制品,喏,這麼長……”
他比劃給戚辰看,戚辰疑惑道:“樹枝?”
少年再次搖頭,瑩白手指比劃出來足有兩尺長,戚辰一時想不出來什麼東西這樣長又細。
“将軍不妨再想想?”少年意味深長道:“兵,工,坊。”
戚辰腦中靈光一現,道:“箭杆!”
是了,深山之中單憑那一群匠人,若又制箭杆又造箭,得造到猴年馬月,根本無法又快又穩定地提供。
箭杆需大小長短相同,晾曬烤漆,工藝不難,卻也不易穩定生産。其背後必有專人成批量提供,而最适合做這種東西的——是木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