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來講,琴酒對長野這邊的事務,并提不起太多興緻。
這裡不比東京,組織在這邊部署的快速支援火力并不多。那位大人在此間的要求也更加隐密,由不得他縱情抒意的布置。
但琴酒也明白,那位大人派他來,恰恰是因為了解他的「不感興趣」。
伏特加點點頭。他猶疑了一下,又悄聲道:“大哥,說起來,我們碰到的那個外國來的警察……”
“朗姆現在也在查他。”
伏特加憂心忡忡地說道。
朗姆着手查那個警探的背景,不知究竟是得了那位大人的授意,還是在自作主張。
他雖然對朗姆也有些佩服和懼怕,但并不代表他樂見于大哥的事務,被朗姆插手。
長野的這次任務,一開始是那位大人親下的命令,放給琴酒全權負責的。
但自從他們真的帶回一件所謂的「樣本」之後,那位大人的态度就變得微妙起來。
“警察?”
“說得倒像回事。”琴酒嗤笑一聲。
“那家夥根本不是警察,隻是他們高價買過來的一杆槍罷了。”
*
“本廳的那一支隊伍,現在還有三個下落不明。
“找到的兩人一個受傷過重、仍在昏迷;一個精神狀況異常,暫時還無法溝通。”
第二天,本廳與兩縣聯合搜查組帶回來的消息,已經悄悄地傳遍了縣警本部。
“他們還留了一隊人,在山裡繼續搜索。”
萩原走出會議室,壓低聲音說道。
“好。我知道了。”高橋廉的聲音透過手機的電流,如金屬般冷沉而不近人情。
“諸伏警官過來了,你們開完會先帶他回去。”高橋道,“我有點事要查,晚點回來。”
“好的,警探。”萩原不由地捂緊了手機,企圖捂住警探娴熟的單幹宣言,若無其事道,“還有,那個……沒什麼,諸伏警官找您。”
諸伏接過電話。
“最近這邊的調查,就交給我們吧。”末了,諸伏警官頓一頓,說道,“您辛苦了。”
他聲音清晰,特意添上一句,反而顯得奇怪。
“喲,我們的孔明。”
幾位本部的幹部迎面走過,看見諸伏高明,都不由親切地盈起滿面笑容。
“就該這樣。那案子早就該是你的了,諸伏。”
這場會議散會以後,不少人都對諸伏警官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熱情。
自從搜查隊出發去尋找本廳的支援人員,縣警本部内就隐約有各種陰謀論在擴散。
有的說,這隊人執行秘密任務失敗了;還有的說,除了高橋廉,原本沒人知道這幾人過來,說不定是他趁機做了什麼。
連這種離譜的傳言都出現了。
昨夜找回來的那兩人,一個昏迷、一個發瘋的現狀,更是助燃了這股揣測的情緒。
盡管在本廳的出面、和神戶警視着重的強調下,這些敵視的聲音很快平息了一些——
但也很可能隻是潛伏了下去。
被傳聞的風暴席卷的高橋廉,今天沒有在本部現身。他就像剛來時一樣,自然地又恢複到獨來獨往的狀态。
而相對地,來本部交流案情的町田和萩原,倒是沒有因此遭受同等規格的遷怒。
這裡面固然有高橋廉避開的原因,但同時,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諸伏警官對他們表現出了積極的姿态。
與前幾日的傳言不同,諸伏警官的回歸,為本部營造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
仿佛專案組的領導權已另有歸屬,高橋廉很快就真的要離開了似地。
這與警探前幾日告訴他的正好相反:萩原研二知道,高橋實際反而是要多停留一段時間。
借與諸伏警官同行、偶爾旁邊無人的機會,萩原不禁低聲地問:
“您和警探……是商議過什麼嗎?”
盡管警探偏偏今天不在,像是一種無聲的暗示;但萩原不相信警探會為流言妥協。
高橋警探雖然對于這裡隐約的競争氛圍、一直反應冷淡,但也絕不是會主動退讓的那種性格。
現在這一出,究竟是諸伏前輩和警探私下商量的計劃,還是本廳的安排?
“不要緊張,隻是尋常的案件交接罷了。”
諸伏高明平緩地走在萩原外側,溫和地答道。
“畢竟……”諸伏警官看向他,微微笑道,“畢竟高橋是外國的警探,不會在這裡待得太久。”
萩原研二覺出了諸伏前輩的暗示。
前幾日,有關高橋會長期留下、并進一步插手長野事務的傳言,已經激起了許多暗湧;
不僅是警探,專案組也承受了相當的壓力。
而諸伏高明的回歸,似乎又逼使警探的離任重新步入正軌,讓那些人歡欣鼓舞。
此刻,反而是推動調查的時機——
作為「專案組負責人」的競争者,諸伏近期所進行的調查工作,會更易受到積極的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