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畫到一半,闫憬感覺有東西撲到了自己背上,那東西極重,壓得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出于本能他用右手撐住了車廂地闆以避免被背上的東西壓趴下,這樣一來左臂上的符自然無法再畫下去。他雖還死死握着百年,卻已無法擡起左臂,也就無法用百年對付背上的東西。趴在他背上的東西越來越重,壓得他的身子也漸漸貼近車廂地闆,同時有無數濕滑的東西順着他的雙腿爬了上來,還伴随着極重的腥臭味與腐肉味。
坐在座位上的男子擡頭看着神色警惕的蛇婦黃瓊,“十餘年就成長到這等地步,果然沒有辜負黃家祖上的血脈。你也看出那人的特别之處了?他的确适合成為你孩子的身體,隻是,我也看中他了,哦,還有地獄道,也看中他了。所以,你能不能帶着你的孩子永遠的離開他呢?”
蛇婦黃瓊警惕的神色在聽到地獄道三個字時,多了一分驚恐,聽完男子的話,她看了看趴在闫憬背上的嬰兒,又看了看已經被群蛇包裹了大半個身體的闫憬,猶豫了會極為不甘心的點了點頭,“我可以帶着我的孩子不靠近他,但如果他進入了我的地盤,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她說完後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嘯聲,嬰兒聽到後回頭看着她,等她又發出一聲嘯聲後,嬰兒臉上露出憤恨之色起身飛回了她身前落在了她雙手捧着的襁褓上。
嬰兒飛回後,群蛇也如潮水般從闫憬身上退下,湧回了蛇婦黃瓊身邊,順着她的雙腿往上爬,然後就變成了一根根無風自舞的黑色長發。等最後一條蛇也變回了長發,她轉身就走的刹那,被飛撲過來的闫憬狠狠刺了一刀,雖長發及時轉換成蛇裹住了半截百年,但她的後背還是被刺中了。她吃疼反身一掌擊中了闫憬的肩,她懷裡的嬰兒也尖叫着飛快爬上她的肩對着闫憬的臉咬下。
闫憬身子竭力後仰,用力抓着百年往後拔,卻被蛇婦黃瓊的長發裹住了整隻左手,長發還順着他的左手飛速往上攀爬,很快就要把他整條左臂裹住了。闫憬右手捏訣拍在左臂上,一點微弱的火光閃了閃,在裹住左臂的長發上燃燒起來了。嬰兒被火光驚到,尖叫着要逃,被他一把掐住了後脖從蛇婦黃瓊的肩上拽了下來,“放開我,不然我就弄死你孩子!”
更多的長發湧上了闫憬的左臂,蓋滅了還未完全燃燒起來火焰後就又湧回了蛇婦黃瓊頭上,她猛地轉身就去搶闫憬掐在手裡的嬰兒,被百年差點劃破喉嚨後,她怒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闫憬瞄了一眼還坐在座位上看戲的男子後,掐着嬰兒後退,“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把你的孩子還給你,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先攔住他!”
蛇婦黃瓊憤怒的臉色突然平靜了,她也了一眼那男子,“我攔不住他。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湛家老祖湛琪湛永年。”
闫憬此時并不想知道男子的身份,他直覺男子的身份一旦被說破,他就會死。蛇婦黃瓊在說出男子的身份時,他已經又後退了好幾步,還用百年橫在嬰兒脖子上那張嘴裡,迫使嬰兒無法咬他,“我不關心他是誰,你若還想你的孩子平安無事的回到你身邊,最好就按我說的做,盡全力攔住他!”
蛇婦黃瓊不再言語,隻是慢慢挪着步子跟着闫憬。而被說破身份的湛琪也起身,雙手放在長袍的袖子裡,緩步走向闫憬,“你還是把她的孩子還給她吧,不然她怒了,你可就死定了。”
闫憬笑了起來,“不就死嗎?有什麼可怕的。再說了,你們不都想要我的身體嗎?死了的我,身體就沒用了,不是嗎?所以,你們也就隻能說說狠話讓我受點傷罷了。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害怕呢,我受傷她孩子送命,多劃算的交易啊。”他說着,百年就往嬰兒的嘴裡用力壓了下去,“蛇婦黃瓊,我再說最後一遍,攔住他!”
蛇婦黃瓊腳步一頓,已經走到了她身後的湛琪也笑了起來,身子一晃就從她身邊掠過到了闫憬身前,擡手就去掐闫憬的脖子。闫憬快步後退想要避開,可湛琪速度太快,他隻得側頭才險險避開,湛琪手一轉就跟了過來,然後就抓到了一把黑色匕首。就在湛琪略感詫異的時候,有人拉着闫憬的肩膀把他往後一拉,同時飛起一腳踹向了湛琪的小腹。
闫憬退了兩步後穩住身形,看着擋在他身前的湛韫皺起了眉,“你怎麼在這?”
湛韫反手收好黑色匕首,黑色馬鞭一抖甩了出去,擦着湛琪的臉飛了過去,抽在了蛇婦黃瓊舉起的雙手上,後者吃疼立刻垂下了雙手,無數如小指甲蓋大小的珠子灑了一地。他收回馬鞭看着蛇婦黃瓊,“把這些東西收回去。”
蛇婦黃瓊看着湛韫,神色複雜極了,雖未言語,雙手卻已經招了招,那些珠子就像有智慧的生命一般紛紛滾回她腳邊聚在一起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球狀物。她長長歎了口氣,“阿韫,我是你母親,他手上抓着的可是你的嫡親妹妹啊,你竟然向着他?”
湛韫點頭,“我是向着他,不行嗎?”他說完這話就不再搭理蛇婦黃瓊,而是轉頭看着後退了兩步的湛琪,“老祖,我父親未死,下一任家主未決出,你就出了地宮,是不是違背了你自己當初的誓言?”
湛琪沒看湛韫,側頭看着闫憬,“你會死在湛韫湛朦皊手上的。”
闫憬看着突然繃緊後背蓄勢待發的湛韫,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沒事,隻要是人都會死的,我不在乎我會怎麼死又是死在誰手上。天地間自有因果,我死在他手上是果的話,那自然有一個誰都無法更改的因。”前一句話是對湛韫說的,後一句話卻是對湛琪說的。他說完後又拍了拍湛韫的肩,“你打得過他們兩個嗎?”
面對闫憬包含希望的問話,湛韫的眼角跳了跳,微側頭看着他,語氣肯定的回答了他,“當然打不過。”
闫憬的眼角也跳了跳,看着湛韫的眼神不善起來,“既然打不過你來幹什麼?送死嗎?”他話音未落就一把拉起湛韫的手腕轉身就跑,湛韫沒提防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被他拖着跌跌撞撞的跑了兩步才調整好了步伐跟上他,逃跑的同時還不忘往身後狠狠甩出了一鞭。
湛琪身子往後一仰躲開了湛韫甩出的那一鞭後,臉上浮出了玩味的笑,看着兩人跑遠的方向招了招手,“回來。”
正抓向車門把手的闫憬隻覺一股巨力将他往後拽去,他看了湛韫一眼,後者也正看着他,與他四目相對後,湛韫甩出馬鞭卷住車門把手同時将他往一旁推開。等身後那股巨力将湛韫與車門一起拽起後,湛韫一手抓住一旁的門框下腰,車門從他身上飛過後他立即翻身而起,手一抖讓馬鞭松開了車門把手,随即他一腳踹在了車門上,讓車門飛行的速度更快了幾分,他也緊随在車門後面飛向了湛琪。
闫憬被推開後也抓住了門框,在湛韫飛走時,伸手撈了一把沒能撈住他後,便費力轉身往另一節車廂挪動腳步。剛挪動一步闫憬就感覺到身後那股拽着他的巨力消失了,同時數聲悶響傳來,他頭也不回小跑起來,直到車廂過道突然向他卷過來,他才停下腳步跳上座椅奮力向車窗撞去。
過道幻成一條巨蟒,對着還在嘗試撞開車窗的闫憬張大嘴撲了過來,即将咬到他時,被對面甩來的馬鞭緊緊纏住後甩向了車廂另一側。闫憬轉頭瞄了一眼,如血人一般面無表情的湛韫正收回馬鞭,察覺到他的目光,湛韫眼皮掀起看了他一眼,旋即翻身飛起一腳将飛過來的嬰兒踹開了。